好在太学的笞板本就是用来教诫学生的,打的时候要死要活,其实并不伤筋动骨,至多只是皮肉吃苦罢了,远不如上回廷杖来得凶险。
雪兔一面给他上药,一面心疼得直掉眼泪,咬着牙道,“这帮黑心忘八羔子,竟敢这样残伤龙体,赶明儿陛下真该找机会好好整治整治他们才是!”
凌玬强忍着不叫疼,苦笑道,“不知者不罪,这也是朕自找的。不过雪姑姑有句话说得对,朕的确要整治太学。你不知道,当老师的迂腐无能,当祭酒的散漫无为、治学无方,当学生的顽劣怠惰,寒门庶民向学无望,富贵子弟高枕无忧……朕若不是亲眼见了,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号称我大雍未来的太学!”
雪兔红着眼叹道,“国家大事奴婢不懂,就是心疼陛下这样小的年纪,偏要受这许多磨难苦楚。若是太……”
她兀地住口,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凌玬。凌玬接着她的话垂了头喃喃道,“若是大兄还在,必定能明白朕的心思。”
“殿下要是见了您这模样,不知该有多心疼呢。”
张冬却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若是太子殿下在,您要是敢偷溜出宫还这么作践身子,回来指不定还要再赏一顿家法呢。”
“张冬。”凌玬眯了眯眼,这一刻的神色竟然酷似凌玧的样子,直叫张冬背后一寒。“你这脑袋要是想下来遛弯儿就直说。”
张冬拿腔作势地磕了两个头跑了,雪兔收拾了药,替凌玬拾掇好衣裤,笑着行礼告退,“陛下再歇会儿觉,奴婢回头就踹这没脸的贱胚子去。”
养伤的日子是如此烦闷难熬,凌玬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严崇那篇策论,一会儿心潮澎湃,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忽喜忽悲地折腾个没完。终于忍不住了,凌玬朝外嚷道,“来人,传谢曦进宫。”
谁知不到一个时辰谢曦便赶了过来。
“你来的倒快……免了,赐座。朕让你查的东西查清楚了吗?”
谢曦也没虚客套,坐下一五一十娓娓报来,“查清楚了。这个严崇本也出身名门,严家祖上出过大农令,积蓄颇丰。他父亲严孟是个小吏,娶的妻子出身倒比严孟还高些,故而在严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性子十分跋扈好妒。”
“这严崇是个婢生子,从小被嫡母搓磨,在家的日子过得连奴仆都不如。好在他天性聪颖,读书比他的异母兄弟都要强上百倍。嫡母借着娘家势力给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早早谋了差事,唯独严崇,如今都快而立之年了还不许他外出谋个生路,更不给娶妻生子,唉,也是个可怜人。”
“……后来,严孟可怜这庶子,便背着夫人将他送进了太学,可太学里头水也深着呢,无人打点祭酒、不多送束脩,就算再优秀也没人往上举荐,故而像严崇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是到不了陛下您面前的。”
凌玬听完默然良久,叹道,“朕这顿板子挨的还真不冤。国家让这样的人才明珠蒙尘报国无门,难道不是朕的过错么?”
谢曦忙道,“陛下岂可如此自责自苦?积弊日久,决非陛下之过。”
“可若是积弊不改,那就是朕的错了。”凌玬撑着榻侧慢慢起身,“伯昕,此人乃天之予朕,朕必亲往相请。”
谢曦扶住他,连连皱眉摇头,“陛下要用他,是赐他莫大殊荣,召他来宫中面嘱一番也就是了,如何能再屈尊下降?再说,微服出行万一再出什么岔子,臣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这次朕不是微服,朕要光明正大出宫,千乘万骑到严崇府上去请他。”凌玬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