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便是太学休沐的日子,凌玬也顾不得伤势未愈,命谢曦随驾,一行人当真浩浩荡荡去了严府。
严孟这样级别的小吏别说近瞻天颜,就连入朝遥拜的资格也没有,而今乍逢皇帝亲临,阖府无不悚切惶惑,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凌玬迈进严府,环视一圈也没见着严崇的身影,不由皱起眉头。
“平身吧。”凌玬扔下一句,径自朝正厅走去。谢曦落后一步,见严孟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旁边站着的那个妇人却是满眼精明,遂好心嘱咐道,“严君自去见驾,闲杂人等自便即可。”
严孟连连应了,快步跟着谢曦走入正厅。那严夫人原地立住思忖片刻,招手唤来家仆,小声道,“快去把两位公子叫回来!”
凌玬也不坐,满屋子信步游走,像是在细细打量严家的摆设,“严卿别拘束,朕今日冒昧叨扰倒不为别的,只是近来得了一篇策论,朕读后大受裨益。有人说出自你们严家的公子之手,朕便想来见见这位奇才,不知可否有缘得见?”
谢曦从袖中掏出那册简书,双手奉给严孟。严孟接过,只略扫了几眼,额上便冒出汗来,满脸都是尴尬为难,“陛下,这……这……”
“怎么?这不是令郎所作?”
“陛下!”严妇突然在屋外高声叫道,“妾有下情禀报,冒死求见陛下!”
凌玬点点头,谢曦遂摆手命屋外的羽林禁卫放行。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屋内,堆着笑施礼道,“陛下,外子为人拙直,不懂奏对,妾请代为回禀。这策论确是犬子之作,只是今日御驾突至,犬子外出未归,不及接驾,故而外子惊恐不能言。请陛下恕妾全家死罪!”
凌玬似是对她的说法很满意,笑着连连颔首,“夫人果然口齿明白,奏对得体。既如此,朕便等一等令郎也未为不可。”
严妇松了口气,眼里半是雀跃半是忐忑;而一旁的严孟却丝毫不见喜色,脑门上的汗反而越出越多,眼神是说不出的担忧和颓唐。
凌玬只作不见,微笑着等。
未过多时,严家那两个纨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来,还没进门凌玬便闻着一股刺鼻的胭脂香粉味儿。严妇赶忙招呼着儿子行了叩拜大礼,低声喝道,“郑儿启儿,还不赶紧谢陛下赏识之恩?陛下很是看重你们的策论。”
有个机灵点的立即领会了母亲的眼色,膝行向前一步,斩钉截铁道,“陛下,此乃仆臣拙作,蒙陛下不弃,臣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隆恩!”
凌玬长长地“哦”了一声,掂了掂手里的策论,“原来是公子大作。正好,这文章中还有几处朕不解的意思,今日终于可以当面请教了。公子可否试言与朕,这‘试才制’当从何处着手,这‘流民入籍’‘劝课农桑’又该怎么办才稳妥?还有……”
严妇与她两个儿子都惊呆了。本以为不过一篇文章,她自信儿子们也是自幼熟读诗书,无论如何都不难敷衍一二,哪里能想到皇帝此刻出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国政!严妇面如死灰,慌忙跪伏在地抖似筛糠,方才还巧舌如簧,现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凌玬翻了脸,将竹简狠狠拍在案上,“你们就是这样当面欺君的?当朕是什么?当朝廷名器是什么?掠人之美贪天之功,真是岂有此理!”
谢曦赶忙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节怒惜身。”转脸冲严孟斥道,“糊涂秧子!还不快把人带过来!”
严孟汗如雨下,“臣……臣死罪。他……他关在柴房,怕、怕不洁净,有犯圣颜……”
凌玬额角青筋直跳,再不跟这群人纠缠,迈步便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