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无期回来,舅舅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无期,就是希望无期能多陪舅舅几年。等你长大了,成了家,自己立事业去了,舅舅也老了,又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么大个宫里熬着……”
他的话半真半假,又唱作俱佳,直把无期的眼泪都逗了出来。无期揉揉眼睛,终于开口说话了:“舅舅,都是无期不孝。”
凌玬强按住诡计得逞的兴奋,继续满脸愁容地望着无期:“哎,也别这么说,天下哪儿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你自来主意正,定要去新军讲武堂,那舅舅也只能放手……”
张冬和雪兔在一旁差点要笑出来。小皇帝这副软硬兼施的嘴脸都从朝堂搬回后宫,活生生用在自个儿年仅九岁的亲外甥身上了!两人互换了一下眼神,端看无期上不上当。
只听无期深吸了口气,强忍着难受郑重地说道:“舅舅别伤心,无期打听过了,讲武堂除了刚入训头一个月以外,之后每五天都可休沐一次,只要休沐无期一定会宫陪伴舅舅!”
凌玬这下真的要哭出来了:“无期,你干嘛非得去军营呢?要是实在想学武,舅舅直接调讲武堂的师傅入宫!哦……你怕舅舅干涉他们教习?舅舅向你发誓,以后一定不再跟师傅们多一句嘴,好不好?”
无期看着自己舅舅那副就差撒泼打滚的样子,过分早熟的心智让他突然觉得舅舅好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犬,看上去又可爱又可怜。
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像这样几乎要把心都掏出来地对他好了。
无期忽然跪了下来:“舅舅,我想进军营,从前是因为我要杀了赵硕,灭了幽国。现在多了一个原因——”
故而他也要把心都掏出来地对他好。
“我要做舅舅开疆拓土的刀。”
既是已经答应了无期,再没法推脱,凌玬只得挑了个黄道吉日领着无期去巡幸新军。
自变法以来,全国各地都掀起了耕战之风,每家每户都十分乐于多养育男丁。男子长成,要么参与垦荒,因为开出来的荒田只有朝廷收赋严禁地主盘剥,故而税赋远低于熟地;要么积极参军,家里稍有积蓄的送进讲武堂,若是有出息,日后少说也能混个兵长、甚或校尉,穷苦人就削尖脑袋报名进新军,新军据说将来是天子亲掌,给的粮饷都比别的营格外优厚些,带兵操训的头目据说也都是皇帝亲信,大家伙儿自然热情高涨。
凌玬他们这次去的便是京城咸都的新军大营,以及全国讲武堂之首——都堂。
皇帝亲驾训营的消息令年轻的军士们兴奋不已,故而銮舆一进大营,“陛下万年”“大雍万年”的喊声几乎震动天地,目之所及无不旌旗猎猎、甲光寒寒,壮观得令人血脉贲张。
凌玬看了很是欣慰,一路微笑着用目光向将士们致意,末了,高声对新军训示道:“你们——是朕之珍宝——大雍之未来!”说着从高台上直接走下,谢曦拦都来不及了,只得慌忙跟上去。
他走到最前列的一名将士面前,解下自己身上的氅双手递过去。那将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颤着手解自己的战袍,局促紧张中连手指都差点被系带绕住。凌玬接过战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边披战袍边走回高台,举臂高呼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少士兵激动得热泪盈眶,齐声高唱着应和:“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之后又看了新军演练兵阵、校场骑射、捉对搏斗,虽仍有未臻至善之处,但确已很是像模像样了。凌玬心情不错,侧过头看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