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千般手段,这个也不可能。附逆的事情,沈刺史正在做,然而无凭无据,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皇帝就算信了,也没法子直接处置沈刺史。堂堂三品刺史,若没有任何凭证,就杀他全家,御史的唾沫星子能淹了金銮殿。
只剩下一条。
让沈微微辱及先皇,辱及景氏列祖列宗。如此一来,一切都有了理由。
舒暖心口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如今自己身份低微,沈微微要高一点,而且两人住处差了十万八千里,平日想见一面都难,现在陷害沈微微,简直难于上青天。
何况,旁边还有太后对她虎视眈眈,她自身难保,陷害沈微微,相当于自己将把柄送入敌人手中。
不急。
舒暖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缓缓睁开眼睛,如今要做的事情,该是争宠,做个宠妃,获得能够与太后抗衡的权利,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后,再谋求复仇之事。
她耳尖忽然一动,蹙眉盯着窗户,不知是否错觉,仿佛听见窗户纸似乎响了一下。
舒暖一向谨慎,虽觉得可能是风声,却也起身,打开窗子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窗子外,一个男人站在那儿,长身玉立,俊美的容颜不带丝毫表情。
还是那日那个刺客。
舒暖没干过河拆桥的事情,只屈膝道谢:“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那人静静看着她,缓缓开口问:“你喜欢这儿吗?”
舒暖以为他问的是自己喜欢皇宫吗。平心而论,舒暖不太喜欢,她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家,乡间的风和水,才是她的归宿。
可她不得不喜欢皇宫。
“我自然是喜欢的。”舒暖浅浅一笑,坦诚道,“谁会不喜欢无上的权势,奢靡的生活,我爱惨了如今的日子。”
有权力,才有生存的希望。
储秀宫生活一个月,舒暖越发认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一切都是假的,唯有权势是真的,只有权力,能带给她想要的东西。
比之自由,她的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那男人顿了顿,再次开口:“我是问你,喜欢安乐宫吗?”
舒暖诧异抬头,想了想,“我喜欢与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喜欢上这座宫殿,对此恋恋不舍,也对她恋恋不舍。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对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不该讲这么多。然而对方不久前才救她性命,若太过冷淡,显得不太合适。
她顿了顿,转了话题,问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为何天天都能待在宫中,来去自如,不管有没有人的地方,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舒暖心中,对他的身份越发存疑。
他,到底是谁?
舒暖目光清凌凌的,盯着他,等他回答。
但对方却没有这个意思,只道:“既然你喜欢,这样也好。”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开,身影逐渐隐没在夜色里。
舒暖在他背后道:“我该怎么找你?”
那人脚步一顿,声音淡然:“你不必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