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吗?
他一睁眼,便撞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眸色无暇,不染一丝这尘世的烟火气。
还在等他的答案。
他再次闭上眼,“哥哥困了,想睡觉。”
“不行,不行,你不要睡,”她轻轻晃了晃他胳膊,“你都那么久没跟我说话了,你走了那么久,每天伯母去上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哥哥梦见,”他抿了抿唇,叹了声,“梦见我身上盖的是国旗。”
“……”
车身蓦地一晃。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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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朦胧里,好像有人在给他注射什么东西,他厌恶针头穿刺入皮肤,推进血管的那种肿胀的异物感,像是在给他的身体里注射了脏物。
渐渐地,就感觉四肢失去了知觉,没有那双温热的小手贴着他皮肤的触感,也没有子弹迅速地穿入、厮磨开皮肉的撕裂感了。
左臂的僵硬感尤甚,重得动不了,整条胳膊像是被打断了,然后又给他打上了钢板组合起来。
他想去找腰间别的枪,可是没有力气。
他口袋里还装着把防身用的折叠军刀,那是去年有人从尼泊尔带来送给他的。
那个人是当地有名的毒贩,为了巴结康泰亨,先撬开了他这道阀门,几番周折才参与进了伽卡当地的毒品交易之中,然后贩毒大赚一笔快钱,去澳门豪赌挥霍,折腾干净了再回来找康泰亨。
后来那个人死了,是他杀的。
用那把刀。一刀毙命。
后来他觉得不解气,还补了好几枪。
阿阚在旁边劝他别浪费子弹,打成筛子人也活不过来,活该这个狗胆包天的想私吞了康爷的货自己独占鳌头,甚至还要对他和阿阚他们下黑手。
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很多年,都没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
有毒品是催眠的吗?
他没见过。
他是谁?
是沈知昼吧。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知道。
太久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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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晨光微熹,天还不大亮,晚晚就起来了。
因了几日前给沈知昼做了手术,他还没恢复,加上当地又发生了些事情,需要医疗队协调配合展开救治,他们回程的日期一天天地推迟了。
她之前因为不堪虫咬,和当地恶劣的生存环境一心想回去的念头也折了大半。
今天一早,她去炊事班的阿姨那里,问能不能做一些对愈合伤口有帮助的食物。
昨天正好有当地阿公阿婆送来了几条新打的鱼,昨晚晚饭吃剩下了一条,阿姨就准备今天熬成鱼汤,让他起来喝一些。
他昏睡了两天都没醒。
一开始应该是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后来医生说,大概是因为长久的神经紧绷,一时松懈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垮了,需要多补充睡眠。
今天也是一样。他还是没醒。
鱼汤放凉了也不见他醒来,晚晚害怕打扰他,也不敢靠近,只得透过围在床四周的竹帘子,时不时的过来看一看他。
只要看到他在就好,不会莫名其妙一下子人间蒸发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