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她画的是写意花鸟,父女二人所绘则为山水。
徐明初自幼崇拜父亲,虽被母亲禁止学画,却总是长年累月偷学。
远嫁异国后,更是聘请名师勤练苦学,因而练就相当扎实的根基。
眼下与父母同场作画,她一笔一划,皆尤为小心慎重。
徐赫于间歇中转头,见状停笔笑道“明初,别紧张,爹娘又不会笑话你。”
早已成后的徐明初竟平添闺女般羞态,讪笑道“在您面前献丑,心里虚呀”
徐赫踏出数步,见她画中大山顶天立地,石壁雄峻,层峦叠嶂,雄浑苍劲,气势不凡;笔墨洗练,景致错综多姿,深得幽山之意趣,不由得称赞。
“去年,我曾问你娘,徐家儿孙辈当中是不是真没一个能画的,你娘点头称是。可现今看来,你和秋澄皆有我的风范,让我甚是欣慰。”
徐明初揶揄道“在娘心中,早把我从徐家人中剔除了。”
阮时意闻言,转眸睨向她“你这孩子临走前还挑拨离间”
徐明初搁笔“这哪能称得上挑拨离间我向爹诉诉苦、撒撒娇也不成”
“都快要抱上外孙的人还撒娇”
“您是将要抱上曾外孙、外曾外孙的人不也照样冲我爹撒娇么”徐明礼历来理直气壮。
阮时意脸颊一热“哪有是你爹撒娇”
“是是是,撒娇的人是我”徐赫耸肩,不以为然。
徐明初笑眸弯弯目视二人,眉眼渐渐漫过感伤,突然将母亲牵至父亲身前,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
“女儿明日西行,送别之人繁杂,有些话不便道出口,且在此时此刻先与你们说了吧”
吸了口气,徐明初言词恳切“爹,娘,女儿不孝,怕是弥补不了年少的顽劣,惟愿你们二位,能将错失的三十五年补回,今生今世,不再分离,白头偕老,早生嘻嘻,再给我生一对弟弟妹妹。”
阮时意的伤感被她最后那句话冲淡了不少,啐道“当王后多年也没点正经”
徐明初丹唇微微一抿,黯然道“你们婚宴没我了”
“傻孩子”阮时意反手握住她的手,温声劝慰,“你们兄妹三人,是我俩今生最得意的杰作,我只愿你们平安喜乐,何须计较婚礼”
徐明初霎时泪目,隐忍须臾,索性舍弃所谓的风度,展臂用力抱住母亲。
阮时意微愣,随即探臂绕向她的后背,轻轻安抚。
“你们一定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呜呜”徐明初如像孩子一般哭出声,“有机会,我一定一定会回来探望二老你们若是游历路过赤月国,也请一定一定来看看女儿”
她一贯伶牙俐齿,此际却用了最最朴素的言辞,表达对二人的不舍。
阮时意怀抱着女儿,眼泪倾泻而下,内心无比痛恨那个曾经呵斥她、谴责她、怨恨她的自己。
既往不可追,但相聚之日,却短暂至斯。
徐赫最初被母女二人哭成一团的伤心而震住。
良久方反应过来,他慌忙翻出丝帕手绢等物,给她们拭泪,又柔声哄道“老大不小了,别哭别哭,哭花了妆,待会儿被人笑话”
奈何那对母女全然不搭理他,各怀心事,泪水涟涟。
他手忙脚乱,忽听门外似有极轻微脚步声,意欲相劝,已然来不及
只见敞开的画室大门外,一男一女渐行渐近,步伐定在门外。
见了室内场景,两张俊美容颜溢满惊愕,四目圆睁,嘴巴张开,久久未能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