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一早被人拿了把柄和罪证在市井之间出入,时常到赵家侧巷和后院的篱笆院墙外张望,赵老夫人有一回亲自瞧见了,拿着笤帚便赶客,后来背着赵老夫人时,王吉又与阴氏私会了两回。
终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湖上,在窄窄一方隐蔽乌篷船里,抓到了通奸的二人。
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证据确凿无从辩驳,左右是一个死,阴氏便将什么都招了。
没想到审案时,侯县令才发觉另一件事,赵老夫人原来一早知晓媳妇儿与人有染,只是一来不敢捅穿这事儿,怕王吉事先下手报复,二来,不管阴氏腹中孩儿是谁的骨肉,赵老夫人希望他姓赵,也算留个香火。
县令便犯了难,依照大齐律法,这孩子理当判给孩子亲生父亲,归祖宗祠堂。
但是孩子是王吉的骨血,这人与已婚嫁的女人勾搭,人品低劣不说,他必定是要受惩的,牢狱之灾免不了,谁来照顾这孩子
于是师爷又支了一招,让他请步微行前来断案。
天色微明,步微行轻车到县衙,曦光如莲瓣舒,日色稀薄,升堂的惊堂木惊醒了整个芙蓉镇。
赵六这案子终于是尘埃落定。
霍蘩祁又在布庄里帮忙干了一天活,因为坐了一整日没下地走几步,便腰酸背痛,没想到这一疼起来,倒将先前积攒的伤病一并引发,两手又酸又疼,肿得像两只萝卜似的。
掌柜了送了她一匹绢,霍蘩祁便忍着疼,咬咬牙将绢布扛在肩膀上往家走。
推粪车的王二叔从巷口拉车出来,见到霍蘩祁,急得扔下了板车,“阿祁,快来,你娘不好了”
“什么”
霍蘩祁愣住了,望着满脸汗水的王二叔,仿佛没听懂,王二叔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手里的那匹绢扔在板车底下,扯着霍蘩祁便往家赶。
“我昨日欠你两个铜板没结清,本想你换了新家,正好能去串个门,替你把钱送过去,没想到,就看见你娘倒在院里,我急忙让人去喊大夫,这才过来寻你,阿祁,走快些”
霍蘩祁任由王二叔拉着,一路愣愣地听着。
她到现在仿佛都没回过味来,母亲昨日服用了雪芝,今晨明明说好些了,她出门时,还望见母亲笑,笑得那般温和,柳眉微黛,杏眼含水,一如既往的娴静婉约。
今晨没有任何异状,霍蘩祁走得坦然。
不不不,是王二叔闹了个笑话,母亲没事,一定没事。
白氏已被搬到了院中池塘边,面白如霜,安静地躺着,犹如一缕烟气似的,风一吹便散了,虚弱得鼻翼之间只剩下一缕微风。
霍蘩祁一进门,便戳在了地上。
王二叔要解释,她猛地冲了过去,“娘
白氏似有所觉,置于腹前的食指微微一动,池塘一畔的大夫已经收拾起了药箱,见到扑到竹床脚下含泪唤着“母亲”的小姑,颓唐地摇摇头,“霍女郎,你母亲唉。”
霍蘩祁恍如未闻,拉着母亲苍白晶莹的手指,惶恐地谨慎地慢慢地靠近,然后,食指放到白氏鼻前,呼吸微弱,虽然微弱,但一息尚存,霍蘩祁一回头,甩落了满脸泪水,“大夫,大夫,还有气息的,你救救她,我求你了你救救她”霍蘩祁一面求一面要磕头。
王大夫背过身不受她跪,惆怅地直叹气,“阿祁,咱们是吃一口水井的近邻,要真有的救,老朽不会不救,上次不让你准备后事了么。”
霍蘩祁一愣,用袖子将泪水擦干,“可我找到雪芝了,我找到了的按照您的方子给我母亲煎了药,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