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蘩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衣襟,繁复的螭纹勾折蜿蜒,像命运交缠的纹理。她捏紧了手心。
步微行将她放下来,置于树下那张躺椅上,身后茶水已冷,步微行取下杯盏,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大夫。”
王大夫走了过来,将他手中的茶杯接到手中,霍蘩祁望着毫无声息的母亲,才听到步微行说的话,怔怔地扭头,王大夫也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这是,野蔷薇的花瓣”
霍蘩祁愣着,听他们说话,母亲仿佛是被人谋害
“大夫,野蔷薇怎么了”
芙蓉镇地处两山之间,百姓与山林野花为伴,此处山野蔷薇繁盛,各家各院之中也不乏有人栽植蔷薇。
王大夫摇摇头,“你母亲这病,食不得一点性寒之物,我开的药方子里都是药性温热的,以调养滋阳为主,许是雪芝虽有续命之功,但天生带点凉性,碰上野蔷薇,药性起了冲突变化。”
霍蘩祁呆呆地听着,她仿佛全然听不懂。
王大夫道“阿祁,你不是说家里有雪芝么,让老朽瞧瞧,说不准能窥探一二。”
霍蘩祁点了点头,这才站了起来,腿软地去厨房里拿药。雪芝草身似灵芝,通体雪白,上有黄褐斑纹,她昨晚用刀剁了一截,剩下半朵已然蔫损,王大夫仔细瞅了好几眼,偷偷瞟一眼霍蘩祁,见她双眸噙水,乖巧又无助,似孤雁离群,心思便转了转,不敢再雪上加霜求这剩下半株灵药了。
“果然是雪芝。”王大夫一句“从何得来”险些脱口,一瞅霍蘩祁身旁孑然峻立的男人,心中也了然。
“阿祁,你家里”
王大夫正要问话,步微行忽沉声道“仵作。”
此时诸人才惊觉府衙来人了,仵作战战兢兢要上来验尸,霍蘩祁没见过验尸,愣愣地瞧着仵作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跟着便握着两柄薄而锋利的匕首探过身子去。
她骇了一跳,腿也有了力气,箭似的扑到白氏身上,“你要做甚么”
仵作吓了一跳,握着刀缩回去,为难地苦着脸,“小姑,你母亲要是误服食物而死,我要剖尸解胃才能”
霍蘩祁一听“剖尸”,便咬咬牙,凶狠地将仵作一把掀开,“不行谁也不能动我娘”
仵作更无奈,“可这事”
他似不着痕迹地拿眼瞟了瞟步微行。
霍蘩祁起身,也不顾满手泥,就抹在步微行的衣袖上,紧紧拽住他的袖口,“不行,我娘生前受了半辈子苦,我不能让她死后也”
少女哽咽着落下眼泪,在求他。
民间有一种说法,死者若不能留全尸体,到了阴间便要受雷霆之刑,也忍受身首分离之苦。
步微行道“若是你母亲死于被害,不这样,也许找不到线索。”
霍蘩祁不知道,这大概已是他此生语调最低回温柔的一次,她心凉了半截,“我不让”
看不出坚决,几乎只剩下哀求。
她可怜地眨着眼睛,温热的泪犹如烛花似的,打落他的手背,滚烫灼人。
霍蘩祁耷拉着脑袋,满脸泥垢和泪痕,小心翼翼地摇他的广袂。
步微行拂下眼睑,“这是你母亲,你不让,自然,没有人会动手。”
霍蘩祁点头,“嗯。”
她撒开手,转身走回去,“王叔。”
王二叔在一旁听着,见霍蘩祁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