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行沉下目光,心知她可能不应。可是他也只有这一次冲动,他是个孑然一身的赌徒,十九岁以前,未曾有过心动的贪恋,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带她走,回银陵,娶她,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他自私,甚至在此刻怯懦得像个卑劣的商人,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因为,那一定会让事态更糟糕。
但最让人忐忑的,是霍蘩祁也许无心男女之事,她心里压根未曾有过谁。
霍蘩祁确实被他的三个字震慑到了,但她立马想到,如若对方要游历天下,自己要想每日还钱,的确得日日跟着他。但是她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怎么能
霍蘩祁方才便想着逃,现在更想逃了。
她不能不好好考虑清楚这事,要是旁人想趁着这种机会占她一个弱女郎的便宜,这自然是万万不行的,她蹙着柳眉,不甘心地回道“我可以等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再”
话被他果决地打断了“不会回来。”
“哦。”这也行不通,霍蘩祁为难地抓了抓一绺垂落的乌发,蹙眉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要折中,“要不然你留下你家中地址,我攒够了钱就去找你”
步微行一贯不露声色的人也不禁微微恼了,“你是蠢么。”
“啊”
他也不知是气是恨,拂衣起身,广袂挥过琴弦,幽幽的弦音挣动,霍蘩祁被骂得毫无脾气,作为理亏的一方,她愣愣地仰起了脸望着他。
风声树影,他白皙而冷峻的脸,犹如方从冬水之中沉浸而出的冷玉,墨眉微轩,满亭的竹光只剩一道道珠玉般的碎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握住了拳,甚至比她还要进退不得似的,暗恼着什么,等着什么。
霍蘩祁慢慢地,若有所觉,明白了男人为何动怒。
原来、原来是她想的那样。霍蘩祁也不怎的,又羞又激动,耳朵也仿佛被烫着了。
霍蘩祁惊讶地看着他,“你”
他的眼眸对她交缠起来,即便是在他近乎不知所措的时候,那眉眼也透着股天生的威严和冷厉,霍蘩祁蓦地打起了心底那面鼓,突突地,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沉声道“跟着我,钱不用还了,明白么”
霍蘩祁顺从地捣蒜般点头,点完头了便陷入了更深的窘迫里边。虽然她偶尔为表象皮囊所诱,但她对他,好像还真的没有大胆的想法
这话不能直说,何况他身居高位,自己只是芙蓉镇一朵野花。
说不准,他到了下一站,遇上一个明艳大方的美人,施了恩情,又说了相似的话。霍蘩祁低着头,心里飞快拨着算盘,然而咕哝着咕哝着,那番话便不偏不倚叫他听着了。
男人几乎是沉怒地一掌拍在琴弦上,霍蘩祁吓了一跳,便听到他沉声反问“你将我当成什么”
他说那句话,大半个银陵人都知道那有多不容易,另外一小半早怀疑他不是断袖便是不举了,这么多年,他从未澄清什么。可他第一次有了风月情事的念头,还被她歪解成这样
步微行只能告诉自己,要忍耐。
他是喜欢这个女人的,所以要忍耐,不能打她板子,更不能剃她头发。
霍蘩祁被他吼得心惊肉跳,立马摇头,“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我、我能不能考虑清楚再、再”
这大概是霍蘩祁第一次,为强权低头。
她如一只惊弓之鸟似的蜷起手指,这句话终于让男人脸色缓和了不少,她拎着一截裙摆,朝他福了福身,“我娘才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