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见他这反应,便知道这次算是过关了,心下松了口气。
长记性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先前那件事着实很难让人遗忘,直到如今再见着萧元景,她仿佛都能想起他昨日那邪气的模样。
她倒也早就知道萧元景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温润如玉的性子,可真到这种事情上,却还是很难立即接受。
只不过能不能立即接受,却还总是要面对的,初十便是定下来的黄道吉日,她需得搬到风荷院去,而一直有所抵触的事情也没法再躲避过去。
若是旁的姑娘家,嫁人前都是会有母亲或是旁的长辈来教导的,可南云并不曾将母亲接到京中来,与梁氏又只不过是面子上的关系,并不熟识,更没到这般亲近的地步。
所以随着初十的临近,她一日日地愈发紧张起来。
萧元景看在眼中,倒是也隐约猜到些,但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还是让顺子寻了位嬷嬷来。
初九这日,南云并没再到萧元景身旁随侍,而是独自在房中收拾着东西。其实若说起来,她虽然也在宁王府呆了两月有余,可身旁仍旧没多少东西,收拾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
她亲自动手收拾妥当,封存起来,准备等明日让人搬到风荷院去。
及至晚间,暮色四合,院中也纷纷亮起灯来,萧元景着人请来的嬷嬷敲响了南云的房门。
这位嬷嬷已经上了点年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眼中精光并不外露,温和得很,让人见了便不由得生出些亲近之感来。
及至南云开了门后,她便自报家门,又道明了来意。
南云微微一怔,随后侧身让开来,请这位柳嬷嬷进了屋,轻声道“那就有劳您了。”
柳嬷嬷是贤妃娘娘的乳母,在宫中留过二十余年,后来上了年纪身体不好,贤妃不忍她再在宫中伺候,便让她出宫来了萧元景府上。
名义上是宁王府的仆从,可实际上也就是挂个名,毕竟谁也不会支使她去干活,这两年来清闲自在得很。
她并没因着资历老就志得意满,反而总是会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如今好不容易萧元景指派了个活儿,让她来操持这次侧妃的事情,当即便应了,也打定主意要将这事给办得漂漂亮亮。
以萧元景的身份,如今这事情该怎么办都是有规矩在的,柳嬷嬷要做的就是将明日之事交代给南云,好让她安心些。
依着本朝的规矩,若是王爷立正妃,自然是要明媒正娶拜堂成亲的,筹备起来也会费不少功夫,半点疏忽不得。可若只是立侧妃,便免了许多折腾,尤其是像南云这般本就在王府的,就更是省了不少程序。
柳嬷嬷很是妥帖地交代了诸事,南云认认真真地听了,又一一应了,而后道了句谢。
其实南云的出身着实不好,若要柳嬷嬷说,当个侍妾就正正好,起初知道王爷要立她为侧妃的时候,她也难免诧异过,但这毕竟是主子的意思,她一个奴婢总不好指手画脚。
如今见了南云这模样,柳嬷嬷倒是有些理解王爷了。
毕竟这么个乖巧温顺的美人,懂规矩,又听话得很,看起来不争不抢没什么野心,可却是愈发能勾起男人的恻隐之心来,愿意将所有好的东西都捧给她。
柳嬷嬷交代完正经事后,又从袖中抽出本小册子来,递给了南云“姑娘看看吧。”
南云隐约有所猜测,她脸颊微红,将那册子接过来,只翻开来看了一眼,就又连忙给合了上去,眼神飘忽不定着,脸颊更是像是涂重了胭脂似的,绯红一片。
耳垂红得仿佛滴血一般,眼睫微颤,像是振翅欲飞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