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南云方才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如今就该是一副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情形了。可她非但没应,还毫不留情地挑明了伯恩侯的用意,戳了他的痛处。
伯恩侯这些年来高高在上惯了,先前好声好气,可真被踩了痛脚之后,就不由得恼羞成怒了。他虽口口声声说着想要补偿南云,但实际上并不怎么爱这个女儿。
就如同南云所说,他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的心安罢了。
南云能看出来他对宁烟有情,也知道他的愧疚与懊恼都是真的,只不过事有先后,抵不过他自己就是了。
这么些年,他从世子到伯恩侯,手中的权利大了,可那点劣根性仍旧是没变的。
南云并没理会他这话,直接开了门,临走的时候又听见伯恩侯说道:“你若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尽可以来寻我。今日所承诺的,依旧作数。”
南云冷笑了声,反手摔上了门。
她走得干净利落,并没半分犹豫,可及至出门下了楼后,神情却不由得凝重起来。
伯恩侯说的话,南云的确是听了进去,也挂在心上了的。
依着伯恩侯所说,萧元景起初是想要她认回侯府的,只不过后来见她不愿,所以才没勉强。
萧元景不会不清楚此事的利害关系,可她不情愿,萧元景便并没勉强,也没说她半句不是,甚至连提都没提……
南云咬了咬唇,心中涌出些说不出的滋味来。
才刚一下楼,白芷便立即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唤了句:“娘娘……”
南云抬眼看向她,勉强笑了下:“不必担心。”
桑榆也跟了过来,关切道:“快晌午了,你是要在外边再转转,还是回府去?”
“回府吧,”南云低下头,叹了口气,“阿榆,你若是无事,能否陪我回去……”
没等她说完,桑榆便满口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回去时一路上南云都安静得很,并不说话,垂着眼睫出神,漫无目的地想着事情。桑榆见此,也没出声打扰她,耐心十足地陪在一旁。
及至回到风荷院,南云方才发现萧元景不知何时离了府。
白芍传话道:“王爷说是有事要料理,晌午怕是回不来,得等到晚上了。”
南云点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若萧元景在,只怕一见她这模样就会发现不对,而这事她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料理,如今这样倒也好。
等侍女们摆了饭菜后,南云将人尽数遣了出去,房中只余了她与桑榆两人。
桑榆见她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事实在是一笔陈年烂账,如今更是牵扯了多方,想要理清的确不易。
南云咬了咬筷子,很是艰难地开了口,将先前在茶楼之时与伯恩侯的对话大致讲了。
桑榆起初是安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及至听南云转述了伯恩侯最后那疑似威胁的话后,忍不住骂了句。
她原本还以为,伯恩侯是良心发现,所以上赶着想要将南云给认回来。可没想到图穷匕见,最后竟是这么个德行,着实是让人齿寒。
摊上这样的生身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南云的关注点主要在萧元景身上,并没将伯恩侯当回事,可桑榆却是按捺不住,翻来覆去地将这位侯爷骂了数遍。
“明明是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还偏要做出一副深情模样,”桑榆点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