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苏巡将手帕用水浸湿拧干,斐罗便隐去了眼里滋生出的那一点郁猝,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任凭对方伸手将他垂在耳侧的银色长发用手替他别至耳后,然后用沾了水分的手帕一点一点替他擦干净脸侧的血污。
“队长大人,”苏巡见他又垂眸陷入了沉思,便柔声问道,“我没弄痛你吧?”
“不痛。”他们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斐罗甚至能够听清对方在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但是他却并没有闻到对方身上有主教曾经对他提过的灰琥珀的味道。斐罗抬眼看向苏巡近在咫尺的脸,白皙洁净,几无瑕疵,干净漂亮地像是初冬时落在圣殿穹顶上的第一片新雪。
“你没有受伤么?”
苏巡闻言笑了笑,道,“没有啊。虽然没能杀死几只魑,但我运气比较好,倒也没有被魑伤到。”
斐罗见他将已经擦干净了他脸上血污的手帕叠好放在了桌子上,纠结了片刻这样一来这手帕究竟算不算得上是被对方使用过,很快便放弃了这个选项。这屋里太过干净空荡了,实在是没有什么他能够拿走的东西,他想着想着便看向对方,岂料对方正半垂着眼帘含笑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眼睫太过纤长浓密,在稍稍垂眼的时候竟在眼睑处投落下浅浅的形状规整的扇形阴影,在灯光下鲜明地历历可数。
斐罗毫不心虚地恶人先告状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我只不过想多看两眼罢了。”苏巡浅笑着看向斐罗那双落进了炽亮光线后仿若琉璃的蓝色眼睛,“不可以么?”
斐罗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关心道,“你在这里住得怎么样?这里小了些,条件也不是很好,毕竟是执圣者替补的房间规格。你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执圣者了,完全可以去座堂专门给执圣者们提供的房间里去住。”
苏巡道,“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听说东座堂本身拥有的执圣者只有一个小队的规格。一个正规的执圣者小队是五个人,也就是说座堂专门给执圣者们提供的房间只有五间。我本来就是执圣者候补,现在能够成为执圣者第六个人完全是仰仗主教大人给我开的后门,做不得数的。”
斐罗想了想道,“根据你在猎魑行动中的表现来看,你非常优秀,完全拥有成为执圣者的资格。”
“但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话我并不能成为执圣者。”苏巡说着弯了弯唇角,极轻地笑了一下。他凝视着斐罗的眼睛,缓声说话的时候语调温和柔软,近乎温柔,“能够成为执圣者的人首先要对教廷有最忠诚的信仰,要有随时能够为教廷牺牲生命的觉悟。我才加入教廷这么短时间,你真的觉得我有资格成为执圣者么?换句话说,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有这种觉悟,现在就不会因为怀疑我而坐在这里了。”
斐罗被当场拆穿后表情只是僵硬了短短一瞬后便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接着他面色如常地死鸭子嘴硬道,“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见你比普通人优秀强大很多,很欣赏你而已。”
“哦?很欣赏我?”苏巡闻言笑了一下,表情一时间柔和地不可思议。他倾身凑近斐罗的脸,在发觉斐罗那双在灯光的映照下剔透澄净宛若晴空的蓝色眼瞳因为他的陡然接近而微微缩起的时候,索性直接将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接着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斐罗的嘴唇,“斐罗,我也很欣赏你。”
对方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柔暗沉,带着明晰的温柔,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