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姐一边伺候尤二姐洗手漱口,一边道:“看样子是宝二爷和林姑娘那头又出什么事了。”
尤二姐扶在门边探听外头的动静,回身叹气,“只怕是林姑娘。前两天就听说她身子不行了……”
不多时,二姐这边就听得潇湘馆处哭声大作。
婆子嘟囔:“唉……这林姑娘和宝二爷从小长大,闹了一出又一出,谁不知道他两个人感情好。可惜太太非要做成宝姑娘和二爷的亲事。惹得病的病,死的死。丧事倒要赶在喜事前头!”
尤二姐阻拦道:“妈妈还是少说几句吧!这不是我们能插得上话的事!”
尤二姐叫了善姐,去潇湘馆陪着凤姐哭一场,劝慰贾母、王夫人。贾母搂着林黛玉尸体哭个不住,悲痛过度,被送回房中歇息。王夫人把丧事交给贾琏夫妇料理,自己回怡红院照看宝玉。探春、惜春闻讯,也都赶来哭灵。
众人直忙到子时,才陆续回房,潇湘馆留了紫鹃守灵,探春想往日与黛玉亲厚,留下来陪一晚。
平儿早吩咐丫鬟去小厨房里替贾琏、凤姐煮了粳米粥预备。贾琏夫妇忙碌半晚,又饿又累,话都懒得说。
用完夜宵,凤姐洗手漱口,问道:“刚才大老爷找你怎么说?林妹妹的后事该怎么料理?真的要送回南边去?”
“正是为此事发愁呢!”贾琏皱眉道,“方才老爷找我商谈,眼下董卓旧将李榷、郭汜把持朝政,劫帝后于郿坞,连日厮杀,扣留百官!连二老爷也被拘快两月了!城内外是鸡犬不宁。各处战乱频发,吴地也不太平。运回南边安葬,着实不容易!不如就地安葬……”
王熙凤愁道:“恐怕不成!别说是林妹妹,就是咱们也是三年多前被董卓强迫迁到西京来的。葬在这里,老太太那头是万万过不去的!”
几句话提醒了贾琏,“老太太怎么说?”
王熙凤坐在妆台前卸去钗环,“唉……老太太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人都哭倒了……”
“如今一天一个形势,真要把林妹妹送回姑苏原籍入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迟了,兴许都运不出城!”
王熙凤揉揉太阳穴,“先睡吧……我明儿一早就去找老太太和太太。”
次日清晨,王熙凤就去了王夫人房里,商量出个大概,又派人去老太太房里探探口风。晌午时分,一起去贾母那儿陪同用了午饭。贾母仍沉浸在黛玉早逝的悲痛里,众人劝了许久才稍止。
王夫人斟酌着开口,“老太太,有些话本不该这时候问,但也是情势所逼……林丫头的身后事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老太太泪眼朦胧,歪在榻上哭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凤丫头是老道的,你再帮着她些,让我可怜的孩子走得体面风光,回她母亲身边去吧……”
王熙凤看王夫人为难,拿着帕子边抹泪,边说:“按理说是该这样!可昨儿大老爷和琏二爷商议,现在外头的形势一天一个样儿,运回南边安葬,着实困难!”
老太太泪流满面,着实看着可怜,“倘若在洛阳,让她暂且葬在祖坟旁也能过去。但如今我们也是寄身长安,背井离乡。怎么舍得让林丫头一个人葬在这里,魂魄不得归家啊!”
王夫人和凤姐都语塞,毕竟死生大事,委实不好让一个孤女死后长眠他乡。
凤姐看回南这事推辞不得,“既然要回南边,妹妹就不能久留了。须得尽早上路啊!”
邢夫人见贾政被郭汜扣留已久,家中外事全靠大老爷,遂搬出贾赦来,“二老爷被扣了两个月没回来!大老爷常担心,贼人作乱,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封城!万一耽误时日,外甥女就要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