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探头往上看了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率先踏上楼梯,并以一种闲聊的语气进入预设好的话题“唉,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死的人是你。那男的跟你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也都穿着裙子,别提有多恐怖了。”
当时他的双手触到温热粘腻的血,那一刹那,心脏是真的狠狠跳了一下,撞得肋骨生疼。
他为这个反应感到困惑,并为此心情烦躁。
徐迟冷哼一声。
“但显然是我想多了。”正经话没说两句,周岐又开启嘲讽模式,“资深病鬼大多求生欲惊人,没那么容易阵亡的。”
徐迟“……”
“哎,你刚刚是不是翻了个白眼?别不认,这里虽然黑,可我视力好,其实吧,你翻白眼也挺好看的,起码比面瘫强多了……”
一不小心秃噜出心里话,周岐怔住。
他在说什么鬼话?
徐迟顶着一张送葬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岐顺势就给很有自己想法的嘴巴拉上了拉链。
他们躬身上楼,楼梯上铺着厚厚的红毯,吸收了脚步声。爬了约有两分钟,尽头是一扇拱形雕花红木门,上面落了铰链与铜锁。
徐迟掂了掂铜锁的重量,觉得暴力拆除的希望很渺茫,便掉头下楼。
“去哪儿?”周岐拉住他。
徐迟“找工具。”
“不用那么麻烦。”周岐挤了挤眼睛,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黑色发卡,晃了晃,“从姜聿那小子的头上顺的。看我的。”
徐迟的眉脚抖了抖。
周岐专心开锁,身后那人凉飕飕地道“你从他头上顺走这东西,他知道吗?”
周岐“不知道,他以为我打他呢。”
徐迟“……”
听着跟扒手的手法很像。
“怎么了?”周岐问。
“没什么。”徐迟哽了一下,干巴巴地道,“技术不错。”
咔嚓一声,锁开了。
周岐以为对方在夸他的开锁技术,登时得瑟得不行,尾巴翘上天“那是,专业师父一手培养,持证上岗,包开百锁。”
他说的师父是队内数一数二的机关专家。
但徐迟会错了意,寻思着这盗窃犯的作案手法如此娴熟,果然背后有成熟的教导团伙和培训体系。
解开缠绕的锁链,徐迟轻轻拉开门,灰尘混杂着腥臭扑面而来。
两人交换眼神,周岐捂住口鼻,率先跨了进去。
这是一间废弃的剪裁室。
房内有两台蒙尘的缝纫机,散落一地的羊皮纸上满是凌乱的线条,依稀可见蓬裙各部分的设计样貌。立裁人台东倒西歪,墙壁上有充满童趣的涂鸦,到处是木马洋娃娃等小孩子钟情的玩意。
徐迟蹲下,并起二指夹了一张草稿近看。
“这里应该属于真正的公爵夫人。”他指着纸上褪色的花体签名,“她叫埃米洛德。”
“这个名字取自希腊语。”周岐掀开角落里蒙着的白布,“意思是绿色的宝石。”
“绿宝石啊……”徐迟沉吟。
“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可能有。我是说,不负责任的联想罢了。”
“那你先别纠结了,过来看看。”周岐朝他勾勾手指,“喏,我们要找的东西。”
徐迟将草稿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走过去。
那幅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油画沉静地斜靠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