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裴瑛到底是他的嫡子,将来要撑起裴家门楣的,他多少还是会关心一二。
但这个儿子天生反骨,才垂髫之龄就敢将他同僚赠予的家妓发卖了,不习文科举偏要习武,非要门荫入千牛卫。
种种叛逆之举,让裴庆一想起就胸口痛。
如今儿子因战功擢升为从三品羽林卫将军,再往上就是正三品大将军,他这个正三品的吏部尚书是不是就得给儿子让位?
当然,这其实是裴庆的诛心之言。
燕朝有律,父子同朝为官者,子品阶不能高过父。皇帝将裴瑛安排在羽林卫,然若不出任羽林卫将军没有实权,裴瑛去羽林卫就毫无意义。可皇帝也得考虑打算重用的裴瑛之父裴庆的位置。
因此皇帝绞尽脑汁,将裴瑛的散官定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勋官授的也是正四品上轻军都尉。
所以裴瑛的职事官是从三品,寄禄官是正四品。
称呼裴瑛为裴将军时,其实是称呼的裴·忠武将军·瑛,或者也可以称呼为裴都尉,关系亲近者可以唤他裴仲卿或裴二郎。
感情都是相互的,裴庆对嫡子冷淡,裴瑛也对父亲全无孺慕。
“阿娘。”到了母亲居住的院落,裴瑛脸上才露出一点点笑来,与林氏行礼后,趺坐在她下首。
林氏让婢女给儿子上茶与吃食,轻声细语问:“这些日子你下值越来越晚,是不是事务繁杂,累不累?”
“阿娘,儿不累。”裴瑛笑问:“阿娘今日胃口可好?”
林氏摇摇头,无力道:“就那样儿吧,为了你们兄妹俩的婚事,我就光操心去了,哪儿还有什么胃口。”
裴瑛低声道:“是儿不孝。”
林氏一拍凭几,佯怒道:“岂是我儿不孝,不都是西边那个做的孽,她儿子一个白身婚配不好,就拦着也不让我儿婚配,岂有此事。”
“阿娘别生气,儿再晚上几年娶妻也无妨。”裴瑛劝道。
虽说成家立业,但裴瑛对今后的妻子半点幻想也无,娶不娶妻何时娶妻全由父母做主,他一点儿也不着急。
况燕朝男子大多晚婚,年近三十才娶妻的人数不胜数,裴瑛不过二十有三,半点不需急。
急的是她的嫡亲妹妹,裴菁。
“今儿光禄寺卿家的正头娘子来咱家做客,话里话外都透露为她家嫡长子相中了菁娘。”林氏道。
裴瑛沉吟着:“听闻张卿家风淳正,张家大郎儿见过几次,才学品行相貌都还不错。”
然而林氏却并不感到高兴:“我同菁娘说起此时,你猜猜她是何反应。”
裴瑛觉得不用猜,他那嫡亲妹子早已被康乐侯迷得失了魂了。
然而不得不说康乐侯那张脸,迷得多少永安少女为他茶不思饭不想。
之前在裴瑛眼里,郑绥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仗着出身好便横行无忌,十足十恶少年。
可前几日在靖国公府,看过郑绥写下的那一张围绕着徐稷的各方亲缘,以及听他分析了班舟被弹劾的因由、猜测的后果,裴瑛对郑绥的印象大大改观了。
“班舟处在这个位置很微妙,他与徐稷是转折亲,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太尉一派的,无论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国子监祭酒这是个清资,政事堂的那些相公没有一个是从国子监祭酒擢升的。但要说他不重要也不是,毕竟掌着国子监,是两监生徒的师座。”
“如果我要对付太尉一党,也会先拿班舟开刀,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