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尚存有一份理智,她知道若是今日不能将这王夫人首席枪手压服了,只怕日后她还不知得拿黛玉作多少嚼头。
什么‘横不拿针,竖不捻线’,什么‘心眼小,不如宝姑娘宽厚豁达’。她也不想想黛玉出身如何,林家祖上封过列候,林如海不仅是两榜进士出身,更是三鼎甲中的探花,只凭家世便胜过薛宝钗许多,哪里需要她夙夜不解地做针线活,更不会像宝姑娘一般讨好下人。
周巧正了神色,冷笑道:“袭人姐姐这话可是说错了!”袭人诧异,似是不解周巧何出此言。
“老太太都说了这不过是宝玉见了自家姐妹心中欢喜,兄妹之间的玩闹,无心之失罢了,老太太尚没说什么开罪、得罪的,怎么到了姐姐嘴里,好似成了宝二爷的错,莫不是宝二爷故意给我家姑娘没脸的!且姐姐又是宝玉什么人,竟连老太太都只让宝玉自己道恼,姐姐竟还能代替主子行事?”
周巧这一连串话说得利落爽脆,愣是给了袭人个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巧竟把老太太的话拿来堵她,还待开口反驳。
周巧一见她张嘴,马上接道:“再有虽说姐姐虽是老太太给了宝玉,现担着宝玉房里的差,但主子就是主子,什么叫还有多少奇怪荒唐的笑话,若是主子胡闹,做下人的也只有跟着劝的理,哪有拿着主子的事情肆意取笑的。”
袭人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待说完,又是一串噼里啪啦、言辞锋利的诘问扔来:“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已跟姐姐说了姑娘已经歇下,偏姐姐硬是要闹上一场,若姐姐还有甚要讲的,干脆现在即去老太太面前分辨个明白!”
周巧说罢,上前扯着袭人双手就要往贾母院里走去。
袭人顿时急眼,她本意只是试探下林姑娘深浅,虽心内呷醋,却再是没有周巧说的那般不堪,她晓得老太太近来偏疼林姑娘,若是知晓自己今夜借宝玉名义烦扰了她,只怕是没啥好果子吃,哪里肯从,便百般挣扎起来。
嘴里直哭软求饶:“好妹妹,亲妹妹,我再是没有坏心的,只是一时担心宝玉这才说错了话,饶过这则个吧!”
周巧只是不肯松手,使了死劲拉着不肯放她走,袭人在宝玉房里养尊处优惯了,不过是端茶侍墨、叠衣铺床,哪里是周巧敌手,眼见这番要闹到贾母跟前,眼泪都要急哭出来。
正心内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一声呼喝直如旱地甘霖般挽救了她:“紫鹃还不快松手,不准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