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充斥着难以说明愤怒和失落。
其实对他而言,离开谭家,并不是多么不能接受事情,早在医院时候,他就像是预料到有今天这一天一样。因为每回靠近他毫无例外最后都会离开他。他已经足够努力,但每一回都得到是这样令人心灰意冷结果。他早就该习惯。
其实那时候他就不该被动摇,可是已经晚了,他再一次经历了和以前同样事情。
或许是早就看穿了谭妈妈不接受,谭爸爸左右摇摆,他心中始终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所以离开谭家时,被抛弃怨恨与难堪转瞬即逝,最后却只留下了“没什么大不了”自嘲念头。
可姐姐不一样。
是她先对他露出笑容,先不计较地抹掉汗水扶着他下楼,先往他僵硬背后塞上两个软绵绵枕头。先义无反顾信赖他,先给他处理伤口。
是她先对他好。
既然对他好了,又怎么可以中途放弃,又或者,对别人更好,把他只是当做一个不重要、只是有些愧疚弟弟
家里人可以放弃他,可是姐姐不可以。
所以,她怎么可以犹豫
方才姐姐从电梯里出来,他听到电梯响,根本还不知道是谁,便立刻从昏暗沙发上站起来了,赶紧走到门口去。
他等了很久了,他等着姐姐来找他。
他门都没关上,只是轻轻掩着,这样每一次电梯开声音,他都能听到。只是,前两次都是同一层楼别住户回来了,他走到门口看了眼,又失望无比地回来了。在这样患得患失等待当中,他终于等到了谭冥冥来。
可方才听到却是,她在门口徘徊来去,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来找他。
她犹豫了。
邬念捏着矿泉水瓶手微微攥紧。
她在犹豫什么
是觉得自己总是笑容满面,乐观开朗,所以即便被家里放弃了,也不会感到太伤心难过,也不会需要人安慰,所以她来这一趟可有可无吗
如果他不主动打开那道门,装作要扔垃圾,她是不是就退缩了,转身下楼了
她在杭祁面前,总是主动那一个甚至对待丢失小狗时候,都好几天没怎么睡觉,到处去张贴寻狗启示,到处去找
可,到了自己这里,为什么,自己就是能够被她轻而易举地放下那一个
是因为自己,最不重要吗
邬念强忍住心头难堪而痛苦情绪,没有回头,低声道“没请。”
少年线衫垂到地上,只有冰箱里那一团光亮,令谭冥冥看不清他神色,但依然能听出来他声音里冷漠与疏离。
谭冥冥难免感到有几分难过,她顿了顿,走到门口去按了按开关,原来灯不是坏,客厅一下子亮堂起来,谭冥冥这才得以看清客厅全貌。
邬念身边两箱矿泉水,还有买来一些东西,他正在将东西往冰箱里放。
谭冥冥走过去,想帮他干一些活儿。但少年立刻扔下手中矿泉水瓶,冷冰冰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朝厨房走去。
谭冥冥咬住了下唇,默默蹲在地上帮他把冰箱收拾好。
屋子里静悄悄,谭冥冥知道邬念在生气在生自己一家人气,她感到难堪又愧疚,片刻之后,看了他一眼,见屋子里又没有开暖气,他却洗了头之后穿得这么单薄,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小念,快去把衣服穿上,不然又要感冒了”
邬念听着她一如既往关怀话语,却是心中无端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