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不应该报母仇么?”
他冷冷立着,居高临下俯视她:“我要为母复仇,你是知道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未曾掩饰过半分。
母亲被人毒害惨死,若不为她报仇雪恨,他枉为人子。
“是,我一直都知道的。”
楚玥抹去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看着他,“我也认为,夫君复仇,乃理所当然之事。”
傅缙嗤笑一声:“那你今日这话,是何意?”
愚弄他吗?
“不,不是的。”
楚玥摇头:“夫君欲复仇,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不愿你牵涉不知情者,你也是一直都晓得的。”
这是她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立场,她从未遮掩过:“谁做错了事,你寻谁就是,煅骨焚首也罢,杀人偿命也好,应该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寻罪有应得者便罢,其余的,请恕我无法苟同?”
是的,有罪者伏法,此乃应当的事。
比如楚姒,比如祖父楚源,还有二叔楚雄。
至于她,家里都把她嫁给傅缙了,都是他们强迫的,难道还敢要求她必须和夫婿背心离德,随时准备弃夫背叛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
楚玥和祖父感情一般,关系并不亲密,和二叔更是寥寥,她欠楚家的庇护养育之恩,早在靖王案通过联姻把一族带出旋涡时,已经还清了。
不拖不欠,谁也甭想绑架她。
祖父二叔这是自己做的孽,她不说什么,她唯一最在意的,只有父母和小弟弟。
若傅缙肯不迁怒,他们就好好过一辈子。
昏暗的室内,一切都渐渐沉凝下来,傅缙隐没在黑暗中,已看不大清他的脸,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只求你莫要牵扯无辜。”
“谁无辜?”
寂静的黑暗中,他冷冷问出一句话,声调不起不伏,隐隐山雨欲来。
楚玥看着他的脸,喉头动了动,声音虽轻却很清晰:“我的父亲,我的母弟,还有楚氏一族数百族人。”
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傅缙短促冷笑一声:“为父亲脱罪,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个嫡长子,楚氏下一任家主,居然对家族大计毫不知情?你说了,自己信吗?”
滑天下之大稽!
“我信,我信的!我父亲仁孝恭谦,素来无愧于心,我肯定,若他当日知情,必会尽全力阻止的!”
“且他当时去辖下县城赈灾了,根本不在家中!”
楚玥仰首:“我知道你不信,但可以查,虽年月久远,但人过留声,雁过留声,总有蛛丝马迹的。”
她急道:“查到了,你才信,查不到之前,你都不信,可好?”
“便是查实了,也不要你如何交往的,你心里不喜,不去也无妨的。”只求他不迁怒。
她急急说着,喋喋不休,就是为她的父亲,为楚家人争辩。
傅缙心渐渐冷了,来时如揣火炭般的胸腔,仿佛被浇透彻了冰水,尽数熄灭了,冰凉凉的沉沉一片。
他冷冷垂眸看她,直到她停下。
“说完了?”
“你祖父因镇北侯府提携,仕途顺遂连连高升,得益的,不仅仅是他一人吧?”
傅缙目中流露出深切的厌恶,无法控制的,母亲垂死挣扎的画面在眼前一掠而过,瞎眼的被冻烂双足的荀嬷嬷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