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于平缓,犹如行驶在狂风骤雨中的小船找到可供停泊的港湾。
电视剧里主人公们彼此解开绳索的戏码总是一气呵成,到了现实里却显得格外艰难。
绳结又多又紧,数个疙瘩一并纠缠在一团,最煎熬的是无法获取视野,只能凭着感觉一点点摸索。
颜绮薇靠在梁宵后背,趁他解结的间隙抬头将周遭环境打量一番。
他们应该正处在某个被废弃的小型仓库里,整齐排列的货架上空空荡荡,积满了厚重灰尘,地板上亦是灰蒙蒙一片,应该很久未曾有人踏足。
如今已到了早晨,四周没有窗户,只有紧锁的铁门上方有块方方正正的玻璃,光线透过它照进来,连飞舞于半空的灰尘都清晰可见。
屋外没有车声与人声,偶尔传来一两道清脆的鸟鸣。颜绮薇想,寸土寸金的帝都城区应该不存在这样的废弃之地,他们现在很可能位于郊外。
忽然耳边传来梁宵沉沉的嗓音:“薇薇,对不起。”
她微微一愣,听他继续说:“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
梁宵没有说完,越来越小的声音隐约带了哽咽。
在被折磨与威胁时,他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此时却因为牵连了她而愧疚得几欲落泪。
这让颜绮薇不由得想,在梁薇过世后的那几年,他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呢。
失去了重要的人,被病痛反复折磨,最重要的是,梁宵从心底里认为她的死亡与自己有关。
自责感能把人逼疯。
她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指尖。
少年的手指纤长却略显粗糙,指腹布满薄茧与旧伤。他的身体明显一滞,呼吸也停下来。
颜绮薇用很笃定的语气对他说:“梁宵,这件事千错万错,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无论结果怎么样,应该受到谴责的都是他们两个,你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梁宵如释重负地笑了:“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被薄云遮挡的日光逐渐亮得晃眼,他们终于解开对方的绳结。
颜绮薇开了个玩笑:“还好他们初次犯案没有经验,也不爱看刑侦电视剧。”
她话音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一阵开锁声。
他们很有默契地同时把手背在身后,双脚则压在腿下,彼此隔开一段距离。
正如梁宵所言,进屋的只有祁正荣一人。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铁棍。
颜绮薇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男人虽然体格清瘦,却是个暴戾至极的恶棍,骨子里掩藏了股不要命的杀气。
加之他手里拿了武器,她与梁宵真能顺利将其制服逃出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她的死亡是场定局。
(PS:"小说"首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