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昏暗的卫生所里迷茫着面条和药品混合的气味,挑动着孙尧的神经。
他站在门口,等着裤脚的水渍流淌一会而,以免把地板弄湿。
下雨后的天空像一口暗沉的锅,压在头顶上遮挡一切光源,卫生所里的光线甚至比室外更亮堂一些,但这光线并不寻常,停电了!这是这里最常见的问题,生活在这里的人,大概早就习以为常。
孙尧这才看到女医生的背后还点着一只蜡烛,由于他的突然出现,门口的帘子被掀开,风瞬息间涌入室内,烛火不安分的摇曳着。室内的光线忽然极速跳跃起来,明明灭灭,照在女医生的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孙尧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片刻的宁静。
“你进来吧!”女医生适时开口,善解人意的让孙尧进去。
孙尧轻轻的跺一跺脚,将泥水尽可能多的甩在身后,向前一步,蜡烛瞬间变得乖巧,回复平静。风雨被阻挡在外头,室内暖融融的烛光,显得温馨又惹人停留。
女医生从上到下的扫视他一眼,目无他色。她起身将饭盒盖起来,对孙尧道:
“隔壁门背后有毛巾,刚消过毒,干净的。我在隔壁休息,她的药完了或者醒了过来叫我。”她用眼神看一眼顾清所在的房间,示意孙尧。
孙尧应允,用眼神谢过医生。
“你还没吃饭吧?”房间本就狭小,被各种物品占据,空间就更拥挤了。女医生停在门口问到。
孙尧正将口袋的钱掏出来交给大夫,他没有回答算作回答。医生将饭盒顺手放在桌子,快速点一遍,又折身打开抽屉,想要找零给孙尧。
孙尧会意,打断她:“不用找了,说不定明天还需要别的费用,到时候再一并算。”
医生不推脱,站起身指了指角落的长条桌子上:“面条和锅都放在那里,需要你就自己煮吧。吃完收拾干净。”
她的确善解人意,这会儿雨势不减,镇上的餐馆都是流动的小摊点,早都收摊了。
医生说完端起饭盒从门口一闪出去了,将这个空间无条件的让给孙尧,和他这一刻的狼狈。
孙尧的心头温暖,会意到医生的善良。她去隔壁,是为了让孙尧不拘束,为了让他得到短暂的安宁。他们甚至不知晓彼此的姓名。
饶是他多年来,习惯了这边野小城的淳朴,也常常被这里的人打动。
他们的好,是不着痕迹的帮助,
他们的暖,是恰到其分的妥帖,
他们的善,是与生俱来的信任,
他们的心,是让他留恋不去的初衷!
孙尧抹一把滴水的额发,跨进里屋,女人还在沉睡。但仔细端详,和刚刚的情况已经相差很多。
她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隔着门帘,房间里很暗,只在她床头矮桌上点了一盏老旧的油灯,油灯被风罩拢盖,不存在般兀自燃烧着。从他的角度,看得见她睡梦中起伏的胸腔。
孙尧站在暗淡的光线里,眼眶黝黑,他打量着病床上的人。此刻的顾清,安详又恬静,他在心里默想了刚刚和禾苗核实得问题,再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却总觉得哪里格格不入。
“教授的手上有一块胎记,女,三十岁左右……”。
孙尧隔空看着掩盖在薄被下的手,那手背上,正注射着维持她生命的液体。而手心里,就有一块鲜红的疤痕,确切的说,有一块胎记!
不久前,女人坐在车顶,他开口时,她的手指竖在他唇边。他用力的挥开她的手,将她打落车下。同时,他的目光也清楚的捕捉到在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