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正月初七么,渝皇急着喊他来摘雪梅做什么?
……难道是渝皇不愿他太快回都城?皇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渝皇不想让他知道的意外?
郎梓瞬间不安起来。
他早就觉着渝皇那信来的奇怪,如果要雪梅,明明让楚掌门送过去更快,为何偏偏要他亲自采摘?
陡知雪梅还有数日才开,郎梓一颗心七上八下,什么糟糕的预想都有了。
他停下脚步,面色郑重地同国师说了自己的想法。
国师宽慰他:“陛下或许不知雪梅何时绽放?亦或许,陛下仅仅出于为殿下行路考虑?”
两个“或许”并不能打消郎梓的顾虑。
“不行,我得回义安。亲眼看看我才放心。”
国师拦住了他。
“殿下,臣有一问。”
“你快问。”
“若都城当真出了祸乱,您待如何?”
“当然是奋力挽救,力保母皇和众人无事。”
“恕臣直言,渝皇贤臣在朝大军护佑,凡人之力无以威胁。若有其他灾厄,观星殿众修尚且难以解决,殿下以为,仅凭您区区入道境修为,又如何左右境况?”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郎梓心中烦躁听不进去,狠狠锤了锤道旁古树,被扑簌簌盖了一头积雪。
他浑不在意,颓然坐倒路边,粗声粗气地反问:“依国师之见,我这废物能做些什么?”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国师放低了声音,悉心指点他:“呈闲派乃天下第一宗门。您若归山,三千修士皆为您之后盾,调配道门之力更不在话下。”
他说完,见郎梓低头不语,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何时,一旦涉及到关心的人事物,郎梓永远无法淡然处之,也永远做不到和他一般筹谋算计。
但他却生不出一丝一毫厌恶。
“携带他人行路的术法所耗甚重,还需数日方可施展。您既担忧,臣愿为您先回一趟都城,好教您宽心,如此可好?”他轻轻拂去郎梓发上积雪。
“殿下,相信臣,好么?”
郎梓抬头看他。
国师背后是万千星子缀于夜空,身遭是白雪皑皑冷光微微,出现在他神情中的那一抹恳求是那般刺眼和不协调。
他心里突然泛起没来由的愧疚和自责。
明明是他不够强才无所适从,凭什么总要别人为他操心?
郎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静了一些,郑重地点了点头:“辛苦国师,大恩不言谢。”
没有人合该为另一个人付出,即便有师徒之名也是如此。大恩难报,郎梓记在心里,并且在此刻默默立誓,往后定要好好修道,一分分还清。
国师轻笑。
“殿下,你我之间无须言谢。臣的命,是您救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及这所谓的“救命之恩”。
第一次是在皇宫澄心湖中二人初见,彼时国师玩笑般的口吻直让郎梓以为这是他随口捏造来调笑自己的桥段。可这一次,国师说的十分郑重。
他说完这话身形便消失了。
郎梓张着嘴,嘱托不及出口。
“你也要小心啊……”
对着一地星光落雪,他捂住心口,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