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乔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大脑还在徒劳地思索着该如何应付史蒂夫的追问。
然而没有追问,至少不是她预料中的追问。史蒂夫只是一脸严肃的、神情有如质询证人的法官似的开口问她:
你真的满十八岁可以喝酒了吗?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史蒂夫的眼睛里有闪烁的笑意。那是温和的笑意,带点促狭,是所有男人成年之后依旧留在心底的属于大男孩的顽皮。
不过直到一旁的托尼开始哈哈大笑,乔才真正跟着紧张地笑出声,多少没料到史蒂夫也会这样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而这个问题同时也在她的记忆里引起一阵涟漪,她想起来不久前有人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当时她回答说……
你要检查我的证件吗?
但现在可没法这么回答了,她在心里玩笑般的想着,天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真的来检查她的证件,搞不好还会像教导主任一样对自己的品德进行一番考核呢。
然而乔看着史蒂夫,心里其实知道他不会检查自己的证件,而她实际上也没有证件可给他检查。
最关键的是,他希望她说真话。也许这才是惟一重要的。
“好问题,”托尼正在一旁笑到仰头靠在沙发上,“看在可敬的美国法律的份上也的确该问问,上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烈酒。”
乔轻轻吸了吸鼻子,看了眼玻璃杯里摇晃着的液体,正散发出酒精的香味。她抿了抿嘴,故意装作不情愿地小声回答:“好吧,其实还差三个月。”
托尼打了个响指,指了指史蒂夫:“好样的,成功阻止青少年受到酒精诱惑,未来的酒鬼又少了一个。好伙计,我看维护法律的重任都在你肩膀上啦。”
乔忍不住扮了个鬼脸。
“那么你可以把这一杯酒留到三个月后再喝。”史蒂夫朝她伸出手,仍旧带着那种温和而又顽皮的笑意。
乔嘀嘀咕咕地说:“这酒都倒出来了,不喝就浪费了。”但到底还是把酒杯递给了史蒂夫。
“怎么会?”史蒂夫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出人意料地举起酒杯凑到嘴边,甚至都没有犹豫便把所有的酒都倒进了嘴巴里,继而面不改色地看向乔,“你看,我替你喝光了。”
托尼把头往后一仰,放声狂笑起来。等笑够了,他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史蒂夫说:“我的酒只请美女喝,所以为了我的名誉,这杯酒记在你的账上了。”
这下不光是托尼,其他所有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甚至一直显得过分沉默的布鲁斯·班纳也忍不住咧开了嘴。刚刚端着一壶咖啡进来的佩珀诧异地看着这群脏兮兮的家伙们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简直像孩子一样。
“真该让那位局长先生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她这么说着,却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托尼当真说了什么妙不可言的俏皮话,才让他们这样捧腹。但经过这样一个夜晚——先是那通电话,然后又是从地下生长出来的藤蔓,纽约城甚至险些被食人藤占领——这一切的疯狂似乎都需要更加疯狂的东西来终结,画上一个荒诞不经的句号。
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她坐在沙发上,和所有人一起笑到眼泪都流下来。他们甚至忘记了最初是为什么笑起来的,但他们笑了个够本。
等笑声渐歇的时候,托尼拍着佩珀的手背有些气喘地说:“你介意给那边的青少年朋友倒杯果汁吗?美国法律队长不允许她喝烈性饮料。”然后又引起了新一轮的大笑。
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想道:我们笑得像疯子一样,为了一些根本就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