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弯起嘴角,像是被自己逗笑了。然后她低下头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从没有见过那么多血,也从未因杀戮而感到那样的喜悦和振奋。第一个献祭的是马克·哈兰,她是多么恨他啊,那一瞬她对他的恨简直足以燃起熊熊大火。
然后他的眼睛就开始流血,鼻子、嘴巴、耳朵,统统都开始流血。他惨叫着、哀嚎着,最后倒在地上,临死前嘴里喃喃念着的,是即将毕业的儿子的名字。)
后来的一切都像是一连串混乱不堪的梦境,她觉得自己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站在世界之巅,大吼一些自己是世界之王之类的鬼话。
直到她看到那个躲在柜子里的孩子,那个和她当时的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不是实验体,而是被某个傻到家的研究员偷偷带进来的亲戚之类的。也许是想让小孩长长见识,也许只是出于单纯的思念。
那孩子吓坏了,吓得魂飞魄散。因为那个守在柜子前的研究员刚刚惨叫着倒在乔的面前。
看着那双惊恐失神的眼睛,乔停了下来,大脑中燃烧着的火焰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她转头去看倒在一旁的研究员,又看向已经吓到惊厥的孩子。
上帝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然后一只大手抓住了她,拼命把她往后拖去。那是一个老研究员,不知怎的没有被乔彻底杀死,而是在昏迷之后又醒了过来。
穿过一地狼藉,他死命把乔拖向实验室,气喘吁吁犹如一具行走的尸体。她看到他满脸都是鲜血,还有一些灰色的已经板结的东西。
他的脑浆。
乔本来是可以挣脱的,x一直在她的大脑里尖叫,从当时的情况看来,那其实也是一部分的她在尖叫。但乔用尽全力抗拒着,抗拒着挣脱的念头,咬紧牙关任由老研究员将她拖上椅子,把一个头盔猛地扣在她头上。
结束了,她想,几乎松了一口气,都他妈的结束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老研究员用最后一口气启动了仪器,便倒在地上死了,那双眼睛仍旧死不瞑目地盯着乔,充满怨毒。
这台仪器本是设计用来提取x的,以便对x进行大批量克隆培育。然而这也是一项失败的研究。如果再过上几天,这台仪器多半就会被处理掉了,因为它极端的不稳定,使用者死亡率非常高。
乔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台仪器上,然而她的运气太好——或者太坏——这台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的仪器竟在她的惨叫声中,真的将x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那种感觉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这些事情乔都没有告诉他们,她只告诉了他们自己杀光了实验室里的所有人,然而她从没有提起自那以后她是如何欺骗自己的。
她没有告诉他们,她其实把这一切都推到了x头上,然后心安理得地活着。
她没有告诉他们,在实验室留下“没有下一次”的警告之后,她像是扔下包袱一样把x留在那里,自己远走高飞。
乔从没有想到,坦诚罪孽会是如此沉重与痛苦,即使她坦诚的罪孽甚至还不及她犯下的一半。
而在此之后,这些自称复仇者,被人奉为超级英雄的人们又会如何看她呢?
他们会不会为她染血的双手感到震惊和恶心,然后把她送进早就该去的地方?
或者干脆杀了她。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放在了乔的膝盖上,然后娜塔莎低沉轻柔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的感受。”
乔抬起头,她想要反驳,但是从娜塔莎的脑海中——那些面具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