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怪的是,琳达看上去并不像琳达本人。也许是因为她不再穿着衬衫牛仔裤,而是重新梳过头、还换上了一身晚礼服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脸上的神情。
乔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哪里看到过一幅画,画上的少妇和此刻的琳达像得出奇,不止是那身看起来年代感十足的衣裙,还有那头红发,以及那双仿佛随时都在燃烧的眼睛。
那幅画上的人是罗伯特·汉尼根的妹妹,也是琳达的祖母。
乔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琳达此刻看着的人正是自己。她感到皮肤上有微微针扎的感觉,仿佛被某种电磁场笼罩,太阳穴附近的某根血管正急剧地收缩舒张。
“你做得很好,乔,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琳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着瞧吧,我要让这个老女人得到教训。”
乔感觉自己的声音被哽在了喉咙里,硬生生吐出来的时候有种干涩的感觉:“琳达,你都干了些什么?”
“当年有些事本不该发生,但还是发生了,那是个错误。”琳达说,“我在纠正它。”
汉尼根夫人忽然发出一长串古怪的抽气声,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变成了死灰色,眼珠像是两颗模糊的玻璃球一样,简直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了。
只听有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很慢,但却毫无疑问越来越清晰。就像有什么东西正沿着二楼的走廊向楼梯口走来。突然之间,原本已经不可能再冷的大厅气温又降低了几度,仿佛一股寒流席卷而来。
乔闻到了腐臭。她忽然间便知道了琳达所说的那件事,当年那颗炮弹并没落在罗伯特·汉尼根上尉身上,但爆炸把他伤得很严重,非常严重。罗伯特被送回了家,卧床不起,并且很有可能在进棺材以前都站不起来了。
但这段时间并不长,因为他善解人意的妻子替他结果了一切痛苦。
——然而那只是生前的痛苦。至于死后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
终于,那东西来了。
“不可能!”汉尼根夫人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早就把他锁起来了!”
琳达却笑了,她说:“难道你忘了吗,他可是最喜欢你吓坏了的样子,怎么能够错过呢。”她再次看了乔一眼,嘴角上扬,“还要多谢我的朋友,带给你如此甘甜的恐惧。这世上再没比恐惧更好的良药了,不是吗?”
大厅里的枝形吊灯与数不清的中国灯笼照亮了出现在楼梯口的东西,依稀还能看出曾经为人的模样,但得很努力去看才能看得出。
肮脏并散发着恶臭的绷带裹缠着那人已经变形的头颅,还有破破烂烂的军装,像抹布一样挂在壮硕的上半身。然而那东西的腿部却只剩下了扭曲的骨头,包裹着一层猩红色的皮肉。
尽管如此,它仍旧坚定不移地朝这里走来,挥舞的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乔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那是一根皮带,和刚才她握在手中的那根一模一样。
“艾娃,我很想念你,我很担心你。”那东西的声音从绷带的缝隙中响起,像是粗糙的砂轮与沥青地面摩擦发出的,“你想我了吗?你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汉尼根夫人捂住嘴,完全失去了镇定,她的声音变得尖细,带着哭音:“对不起,罗伯特。亲爱的对不起,我只是看不得你受罪。对不起!”
“是这样吗?”她曾经的丈夫温柔地问,然后蓦地发出一声怒吼,甚至把彼得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