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吐出两个字:“开心。”
米苏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格外悦耳:“其实解脱的是我,因为我不想在这个世界活了。”这确实是实话。
米苏抚着他脸颊的手掌无力地就要垂下,却被他包裹在掌心。
米苏习惯性地偏头,总有一丝调皮的味道。但是此刻她做这个动作却格外缓慢。
“那我杀你父母的仇便就一笔勾销吧,我都要死了。”她道,带着些愉悦的气息。
“嗯。”白竹看着米苏,眼眶微红,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块,嗓子酸涩。
“那便好,虽然他们该死……”
这句轻得像风的话最终也被风吹散,她最终低下了头颅,身体无力地倒向他。他不知道为何,此刻心上像是空落落的。他白家被灭门的那个夜晚,他挣扎过绝望过,被对她的那一抹恨意支撑着求生,也不觉得茫然。此刻大仇得报的他却茫然得很,整个谷底此刻都像是静了,空旷得很。
“米苏……”白竹轻轻喊她的名字,就像是确定她是否只是睡着了。
白竹抱着米苏半响没有动作。郑清婉松开了持剑的手,站在一旁也不说话,看着。或许是因为白竹浑身的气息太过诡异,不悲不喜,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的模样让她不敢打扰。她也忘不了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少年,实际上心狠异常。
躲在树后的蝉儿见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便试探着走出来。她围着米苏与白竹转了两圈,瞥见米苏身上的鲜血被吓得躲到郑清婉身后。手拉住郑清婉的裙摆,娇嫩的声音开口。
“师父,她,是死了吗?”
郑清婉闻言不着痕迹地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米苏,弯身便将她抱起,转身往米苏居住的那间竹屋走去。
“是的,死了。”郑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趴在她身上的蝉儿听了,怯懦害怕的表情不再,转而眼眸晶亮兴奋:“哦!太好了,坏人终于死了!蝉儿再也不怕坏人欺负蝉儿了!!太好了!!”
小姑娘几乎在郑清婉怀中手舞足蹈,声音就像是背景乐一般,让谷底染上一层滑稽的色彩。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边沉寂要死,一边鲜活无限。
白竹抱着米苏,直到蝉儿的笑声和女人低低的应和声走远。才像个木偶一样将怀中的人抱起,走向药庐。
药庐的石室,因着寒泉的缘故,墙壁都爬满了寒冰。做了通风口才让石室温度有所平衡,而若是将通风口堵上,这里便成了天然的冰窖。他将米苏的尸体放在这里,这样她就依然不会有变化,再也不会有变化,无论春夏更迭。
白竹将米苏的身体放在榻上,却瞥见寒泉边上长着的雪莲根茎,眼神一瞬炙热,鬼使神差般折了雪莲的根茎放进米苏口中。雪莲这种东西不用他帮着米苏吞食,它在进入人体中的时候便自然就会融化掉,所谓的雪莲并不是真正的植物。做完这一切,白竹小心翼翼摸上米苏的脉搏,但就像是摸上一个瓷瓶一根树木那样平静。
“呵……”白竹颓败的看着米苏闭着双目的脸,有些自嘲。
“纵然传闻雪莲是活死人的圣物,可是传闻若真能当真就不是传言了,我真是傻……”那自嘲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落寞。
米苏闭着眼睛的表情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安静得像个玉雕刻的塑像。她的面纱他并没有替她戴回去,其实他喜欢看她不戴面纱的样子,很惊艳。
“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那句是假?”说养着他只是因为他与那个人有几分相像可是假的?
可是米苏再也不可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