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很明白周太后的处境,也真的很在意怎么做才能给予周太后最好的保护。
主动请死?
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了,萧昀反而更加的为难。
可是——
他身为一国之君,他要保全周太后的名声,要彻底了断了这件事,并且给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警告和下马威……
这个人也确实是不能留的。
缄默了片刻,萧昀颔首:“你确实罪该万死!”
说完,就抬脚大步朝衙门外面走去。
众人连忙跪伏在地,并且主动给他让路。
魏瞻萧昀也没准备额外提出来单独处置,都是这件案子里的相关人等,交由三司会审给出结果即可,而且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不管是要处死的还是要打要罚的,肯定都得做在人前,做不了丝毫的假,这样才能服众,所以魏瞻也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从京兆府衙门出来已经是四更天,皇甫七送他御驾走远之后就也带着自己的随从文荣打马回府。
路上文荣忍不住的问他:“少主您真的准备金盆洗手,以后混迹官场了?”
“家大业大有时候也不是好事,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聪明人是该知道急流勇退的。”皇甫七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不知何时早已经收敛。
这世上没有哪一条路是可以千年万年一路走到底的,银子的确是好东西,这次他用银子生生砸停了一场本来可能会折腾很久的战事,看似有功,但同时也必然会引起当权者越来越多的忌惮,适可而止方能长久。
何况——
就是因为皇甫家这个富可敌国的皇商身份让他和武昙有缘无分,虽然他如今已经看淡了这件事了,可是当这个富可敌国的名头接二连三的拖后腿的时候,也确实是应该换一条路走了。
这边萧昀走在回宫的路上,坐在辇车上闭目养神,陶任之思虑再三,还是叫了他:“陛下,老奴还有件事没有禀报……”
“嗯。”萧昀没睁眼,淡淡的应了声。
陶任之确定他在听之后才又往辇车旁边凑了凑,低声道:“晟王妃那里确实受了惊,说是动了胎气即将临盆,但好像是因为被冲撞而导致了胎位不正,孩子不怎么好生,晟王府传了太医,太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也都过去了。”
从今日萧昀的作为上看,他确实也是放弃了对武昙的占有欲了,要不然陶任之可能还会犹豫,不肯将这件事跟他说。
萧昀听了他的话,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闭着眼又静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陶任之以为他是不会有什么反应了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开口:“改道去晟王府吧。”
反正萧樾回来了,太皇太后和长公主都在,一堆人在那,他说是出于关心过去看看也没什么,陶任之挥了挥拂,命人改道。
彼时的晟王府里,萧樾踏着夜色匆匆入府。
事实上从两年多以前他从南梁回来之后就在提防周畅源最后是要拿周太后的那段陈年往事做文章了,为了保险起见他曾经找过魏瞻一次,杀这个人他是一定没法下手的,当时是说找个地方把他保护起来,可是魏瞻拒绝了,反而在听说周太后身边有这么一重危险的时候主动提议以身做饵,引那人现身。
萧樾自认为他这个做儿子的无权插手他母后和这位表舅的任何事,见对方意志坚决,就也默许了。
上辈子他和魏瞻相处的时间很长,知道他藏着的秘密,当然知道他威胁不到的自己的母后,他为难和担心的——
是怕周太后会忍不住出面去保魏瞻,那样一来反而会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