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多言,直接取过桌上的那面镜子,翻转过去将它照着古月。
“葫芦大师,你好好看看自己,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该睡觉了呀?”
古月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眼泪不觉间又是刷地一下无声流了下来。
我怔怔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她却猛然用手背一抹眼泪,也不管脸上的泪水是否会掉到我的脸上,不由分说地又将我摁倒在床上。
我挣扎了一下,眼见古月两只好看的杏眼又噙满了眼泪,只好一声叹息,乖乖地仰面躺下,只拿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胡乱转悠。
好在古月一面强迫着我,一面手底下也没闲着,两只手一鼓捣,一张草绿色的行军床就像变戏法似的蹦了出来。
我有趣地望着古月,看她细致入微地给自己又变出了一张绣花枕头,一床碎花棉被,然后舒舒服服地往上面一趟,我方才佩服地摇摇脑袋。
“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古月斜睨着我说。
我点点头,试图移开自己的目光。
我发现,如果我再不想办法离开她的话,我很怕自己接下来就会流鼻血。流完鼻血,会不会再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什么事情,我就不敢担保了。
“喂——”
古月似乎很不情愿我就这样掉过头去,用力拍拍枕头不甘心地又道,“我一下子弄出这么多东西,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呀?”
我淡淡地一笑,“你拿不出来这些东西,那才叫奇怪哩。”
说着,我不由得仿佛又回到了东方之门,依稀看见自己好奇地上下左右打量着,就像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天进来时的那样,紧张,惶恐,左顾右盼,患得患失而又半信半疑着。
而现在,即使我的眼前突然蹦出一条斑斓猛虎,我也不会再露出一丝的诧异表情了。
要知道,这里可能是王编织出的世界上最后一座城堡,一道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个庇护所,一个地球上所有生物最后的育儿室了。
不是吗?我
忽然伤感地低下头,喃喃地说道,“再说,你不是说过你的那些终极理想吗,但愿它到最后那一天真正能够发挥作用。”
“不是终极理想,”古月纠正道,“是极限理想,这两者可不一样。”
“哦,”我疑惑地看着古月,古月却疲惫地合上双眼,一股难以掩饰的忧伤蓦然笼罩在她光洁的脸上。
“我的极限理想是,等到那一天来临,我要在可数的每一天里的每分每秒,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每天都能散散步,晒晒阳光,尽管阳光可能是人造的。每天都能听见人们的笑声,孩子们的童谣曲,以及弥漫在四周的花香鸟语,流水潺潺。”
“而你说的终极理想,”
古月说着,忽然睁开眼睛,将一道潭水般幽深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投注到我身上。
“却是我不知道的未来,因为从那一天开始,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坚持到最后,最后又是谁最终回到地面。”
“你是说你终极理想,就是回到地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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