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断定,那孩子只是一点小问题。当大夫也是要吃饭穿衣的呀,老夫出诊,习惯断出病情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药方。刘家拿不出来钱,我,我就拖了两天……”
谁知道那孩子就病死了。他再去看的时候,小小的一具身子都凉了。
谷大夫说不下去了,越说他越是觉得错在自己。
又不是什么天下无双的神医,又不是仙医谷谷主,他凭什么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不准刘家那孩子的病真有些蹊跷,他当时就好好看着,刘家那几个男人虽然残废,人却勤快忠厚,刘瘸子说的,他哪怕在街上磕头去讨,都会给他将出诊费讨出来。这事,他能做得出来。
就把那一点诊费宽限几天,先把孩子救下来,不好吗?就破一次例,不行吗?就……
谷大夫苦笑,他其实还有很多冤枉的地方。不只是包公子和刘家一个孩子的误会。但现在,面对凉溪,他却突然说不出口,也不想再说了。
他年纪大了,刘瘸子今天那一拳,打得实实在在,打得他现在还能试来痛。他骂的那些话,他也都记得。静下心来想一想,其实骂得真好,一点毛病都没有。
年轻的时候野心满满,还想上一次善人碑,给人治病从来不收钱。在阳曲县里几年,就打出了名声。大家都赞他是什么谷善人,却没人知道,他日子过得有多清贫。
一个全县人都听说过他名头的大夫,穷得吃不起饭,治不了自己的老母亲,救不了自己难产的妻子……呵呵!说出来都没人信!
从成为孤家寡人那个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无偿替人看过病。想要方子去抓药,拿钱,只用拿钱,必须拿钱!
他一个不一定明天还是后天死的人,善人没有做成,儿子没有做成,丈夫和父亲没有做成。到最后了,就连大夫都不是了,就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姓刘的那一家人,活得真还不如死了,他们日子过得太艰难了。他给别人捅刀子也就算了,欺负那一家人……
刘瘸子说得真好,他就为了几十文钱,杀了刘家三个人呐!他这种人还上善人碑,这世上有没有个恶人碑,他能试试。
谷大夫的声音低了下去,凉溪听着他咕咕哝哝的,说什么都听不真切。只见他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失魂落魄地不知想着什么。到最后,令人汗毛直竖地笑了几声,也不再跟她说话。顺着墙根坐下去,双眼发直,脸都青白了。
凉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老头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喂!谷大夫!谷大夫!”
我去!这老头是要死啊!怎么连呼吸都没有了?
她本来是想要打听些事儿的,这咋还弄出人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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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大夫把凉溪吓了一跳,她连忙贴符,把这老头子稳住了后,心里对他刚才的模样,实在是好奇。
这老头子有故事!
反正这次可是她救了他一命,当回报,她就听听真话。也不用他在一边说,还要她心里偷偷犯嘀咕。
“你……后悔没有救刘家那个孩子吗?”
谷大夫自己已经有些神思涣散,凉溪催眠他十分容易。
“我悔啊!悔啊!”谷大夫两眼直勾勾的。
“你不像是爱钱的人,为什么不能通融一下呢?”今天那刘瘸子实在也令人心生恻隐,说得太惨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