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里外和小路上都镶嵌了鹅卵石,颜色深浅不一,池中偶然游过几尾或白或红的锦鲤游过,又悄悄躲到水草叶子下,给这静谧的院子,悄然无声的增添了些许生气。
在这有竹有水有鱼儿的后院,东墙立了一座独栋的双层小楼,木梁支撑,墙面和地面均是翠竹铺就,一楼很高,也未封墙设门,只在里面搭了一架竹藤椅,摆了竹子打的小桌。
桌上的茶壶茶杯也是用竹子雕的,那藤椅有架子吊着,没有椅脚,夏日里,在藤椅上晃晃悠悠晒晒太阳,喝喝茶,想必滋味必是不同一般。
当李棠随着柏梅雪踏进谢园的第一步时,便觉着这院子——干净,不像一般大户人家那样,或锦天绣地,或雕梁画栋!
这谢园,素得不似谢珩这种身份地位该主的,但是转念一想,李棠又觉得,这才应该是谢珩这样的人住的才对,飞遁离俗,不染一尘。
十二岁的李棠,心中的激动感越来越烈,自己竟然能有一天走进谢大师家的院子,等会儿就要见到谢珩本人了,这对她来人生来说,可说是史诗性的一笔,她一定要记住今天这个大日子啊。
谢珩一般不见外客,所以门口很少安排人守着,今天也许是知道柏梅雪要来,所以有家丁在前院候着,见柏梅雪和李棠进来,忙跟柏梅雪见过礼,就去后院禀报了。
两人随后进了中院,方才在前院只顾着欣赏院子,此刻进了中院,看着园中花坛里的睡莲,才听到后院传来的琴声,和柏梅雪的琴声不同,
这琴声听上去,仿佛历尽了沧海桑田之后,悠悠远长,比李棠听过的清溪镇书院老头的琴声,更加宽广和包容。
李棠一时间愣住了,谢大师十六岁一举闻名天下知,如今,也不过是刚过弱冠之年的男子,怎会有这样的琴声,果然,大师就真的是大师,跟年龄没有什么关系吧!
有的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是熟通,而有的人,不过少年,却造诣非凡,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循着琴声,两人穿过中院,眼下不是谢珩授学时节,中院除了一应俱全的琴筝箫瑟乐器,和一架架的曲谱,并未有学生课练。
下了台阶,入眼便看见竹亭下,一名青衫男子,长发半挽,屈膝坐在矮桌前,微低着头,双手在弦间游走,十指有力,却琴声悠长。
待一曲抚完,双手压住琴弦,抬起头来,看向立在不远处的两人;李棠二人正欲上前拜见,身后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回头,瞧见中院台阶下来一位少女。
鹅黄襦裙,秀发梳了垂鬓分肖髻,额间几绺碎发垂下,更显动人,那人身后跟着个一身碧色,梳着双丫小髻的小姑娘,二人款款走来。
柏梅雪上前携了黄杉少女,一齐上前朝青衫男人行师礼。
“先生安好。”这便是谢珩,传闻中高傲冷漠,又绝世才情的男子。
谢珩微微点头,两人忙将手中的曲记卷,双手奉直谢珩眼前,谢珩低垂着眼眸伸手接过,虽是面无表情,不过这也让李棠觉着,其实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孤傲嘛,也没有高高在上,只不过是为师之尊罢了。
这鹅黄衫的少女,看上去也是富家小姐,便是柏梅雪的师姐,也就是谢珩最大的入室弟子。
谢珩收入室弟子虽是脩金不菲,却还有奇特门规,无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家产万顷,送到门上,这些一概不问,屋不让进就拦在前院,让求学者摘花一朵,他看过之后,决定是否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