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事。
也许有的人就是和她气场不和。象她这样一个姑娘,人人都说她无所畏惧,或者说没皮没脸,总归有点害怕和贺宇川面对面四目相对,害怕听到他的消息,也害怕别人知道她害怕。
他是她暗恋过又失败的人,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再次见到贺宇川是在姜芷蓁的婚礼上。
姜芷蓁在一个晴朗的冬日里嫁给贺老师。婚礼在荷塘深处的中式酒店,枯黄的残荷浮在湖面上,阳光下反有一种残缺的美感。她到的时候,贺宇川正站在门口帮忙,指挥来宾签到,为人引座。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贺宇川西装革履的样子,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头发总算是剪短了,梳得整整齐齐,仿佛一下子成熟了五岁。
她和芷蓁说了恭喜,又去前台签到。他不知何时走到签到的桌旁,个子太高,阴影挡住一片阳光。她听到他在头顶问:“我带你进去?”
她一抬头,看见他的目光正停留在她脸上。
这是他们上次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她曾想过多次,他们即将成为躲不过去的亲戚,再见面是难免的。她绝不是个扭捏害羞的姑娘,尴尬会有,她总不至于太失态,总要落落大方地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说一句你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没等她落落大方地说你好,他先开了口,看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她在原地愣了一刻,他又问了一次:“找得到吗?我陪你进去?” 她才想起来拒绝,笑笑说:“不用了,我看过座位表,知道在哪里。”
他点点头,目光移去别处,在桌旁站了片刻才转身,去忙别的事。她连忙逃也似的离开门口迎宾的地方。
越过小天井,她走进宴会大厅。头顶是绵延的素色幔帐,配上红色鲜艳的装饰和桌布座椅,一派雍容典雅的情调。她到得不算早,大厅里已经坐了一半人,人头攒动,江南丝竹的音乐做背景音,谈话声热热闹闹。
她的那一桌离主桌不远。芷蓁在h城没有别的亲戚,所以把她安排在贺家的几个小辈中间。她远远走过去,遥遥看见桌边几张陌生而年轻的脸。坐在最外面的那个侧影却并不年轻,深色西装,头发已经有几分花白,背脊坐得笔直,手里百无聊赖得捏着茶杯。
她站在离那人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为了芷蓁的婚礼,她也曾鞍前马后出了不少气力,陪她去试婚纱,挑捧花,核对婚礼流程。婚礼前几天,坐在婚庆公司大厅等人的那十分钟时间里,芷蓁不经意地提起:“还有好几个客人没有核实是不是能来。”
她以为芷蓁要她帮忙打电话核实客人名单,没想到她犹疑一刻,低声说:“我听说小叔这几天在上海出差,说不定……”
芷蓁的小叔就是她的父亲。她当即一句话刺回去:“如果你请了他,告诉我一声,我就不来了。”
那时候芷蓁轻轻叹一口气,没再接话。
昨天她还看过座位表,她那一桌都是她不认识的名字。而现在她父亲分明就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喝一杯茶。显然芷蓁知道她不愿意见父亲,故意瞒过了她。
父亲微微侧过脸,也正好看见她,顿了一顿,叫了一声:“芃芃。”
瞬间一万种情绪轰然冲到脑顶,苦涩与愤怒,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走。走了几步,幸好还有残存的理智在,想到今天是芷蓁大喜的日子,再怎样也不能闹出大动静来。也幸好她陪芷蓁来看过场地,熟悉地形,所以拐了一个弯,从侧门出了宴会大厅。
她绕过曲折的回廊,穿过林间小径,一路疾步狂奔,奔出宾馆的大门,跑到车马呼啸的大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