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佛与赮毕钵罗……
却尘思怔愣良久，继而释然一笑。
他若早有这般勇气，也不至于时至今日仍在与某一执念纠缠。
堪不破的劫数，念不尽的情，在心上交结着长成参天巨树，浓荫洒落，不见朝霞与夕阳。
那一片又一片的影子里，都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悔与痛。
霎时间，却尘思只觉周身景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立在云间的，和自己长着相同面容的身影。
他眼睛的颜色，似乎更黑了几分。
却尘思终于明白自己生了心魔。
03
与心魔的第二次会面，止于胸口再度泛起的滚烫。
却尘思清醒地自幻境中抽身，取出贴着心脏而放的八卦镜，裂纹斑斑的镜面上光华闪烁，像极了鹤白丁焦急的模样。
他轻吐一口气，温柔地摩挲着镜子边沿，以一种近乎愉悦的口吻道：“好友莫急，我不会让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镜面又亮了两下，许是放心，又许是后继无力，不情不愿地熄灭了光芒。
却尘思却不容它离去，在光芒消失的前一刻，屈指拈起一抹灵光注入镜中，再由它包裹着一团浅蓝的光点倒转回掌心。
光点里透出熟悉得刻骨铭心的气息。
“好友，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而我却只顾着看向过去，忽略了你的存在。”却尘思既欣喜又悲伤，“是我不好。”
光点并无反应，静静地漂浮在他掌中，像一个沉睡的灵魂。
不，不是像，它就是。
是鹤白丁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残魂，也是鹤白丁牵系于却尘思身上的一缕关切。
他始终不放心却尘思一人，纵被异识粉碎魂识，也要留些许魂光相照，伴他走过每一个无眠之夜。
“我要感谢心魔，是它让我发现了你。”
却尘思微微笑着，眸底似有暗光浮动。
04
却尘思带着鹤白丁的残魂回到隐居之所，以佛门之法养着他最后的魂光，每日长伴身侧。
不久后，本该与赮毕钵罗远游的侠菩提独身回转此地，硬是在山岚翠霭中将他找了出来。
“十佛。”却尘思暂停禅坐，起身向沐浴在晨光中的侠菩提行了一礼。
侠菩提于他，于鹤白丁，皆有点化之恩，是以他们都非常尊敬他。
“尘思侵扰，心魔缠身。”侠菩提眉目端和，离了赮毕钵罗的他身上毫无红尘烟火气，仿若高坐云端的圣者，“你，心甘情愿？”
却尘思抬眼，翠色的眼瞳清澈如昔，只偶尔会掠过一抹暗色。
“十佛可有割舍不下的念想？”他抚上心口，眼中暗色愈增，却始终无法淹没那澄澈的碧色，也动摇不了他的坚定与沉着，“明知是劫难，却偏要引业火焚烧，偏要走刀山剑海，偏要往崎岖未知之途走去。纵然百劫加身，也甘之如饴。”
侠菩提看着神色淡然的却尘思，从他瞳孔上看到了自己。
眨眼间，那个小小的自己化成一抹冷艳的红，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你的心魔不是你，也是你。”侠菩提说着他和却尘思都明白的莫名之语，“蹈足已为你死过一次，你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他？”
“十佛，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却尘思垂眼浅笑，周身佛光萦绕，圣洁依旧。
同一句话，不同的含义。
侠菩提转身去看他身前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