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圣司……墨倾池入宫前是儒门圣司，不知为何自废功体，主动入宫承接后位。虽然他现在已不再是圣司了，但与他相熟之人还是习惯如此唤他。
其实鹤白丁也有个昵称，叫小道，但这么叫他的人更少，我只听陛下喊过一次。
赮毕钵罗唇角微微勾起，说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你说的这几人里，有哪怕一个是选秀入宫的吗？我们和素还真一样，都是在宫里休养的病人，只不过他病在心，我们病在身。”
我在一旁静静听着，听懂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似懂非懂。
懂的部分是，鹤白丁说的这几人相互认识，并且皆非陛下的妃嫔。似懂非懂的部分是，陛下的心病。
说来好笑，在我们这十二个新人入宫之前，后宫里的妃子竟有一半与陛下没有亲密关系，还真像赮毕钵罗说的，这就是个用来给病人休养的地方，充其量比医馆好点。
陛下，真乃奇人也。
两人说了会儿话，不知怎么，忽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
彼时，我正在啃昨天与鹤白丁争抢时无意中揣进怀里的梅干，冷不丁听到鹤白丁对赮毕钵罗说：“赮，我来给你介绍一个小孩。”
于是赮毕钵罗那双漂亮的眼瞳便移至我身上，以一种不会让我感到被冒犯的平静目光打量我。
我当时在想，贵妃的眼睛可真好看，即使清清冷冷的也很动人。
然后他便看着我笑了，说：“确实是个有趣的小孩。”
我不明白我哪里有趣，但他笑了，我便也跟着笑。可能笑的有点傻，因为我看见鹤白丁指着我也笑了。
唉，三个奇怪的人。
02
皇后的文诣经纬是后宫最大的宫殿，只比陛下的琉璃仙境小一点。
话说皇后墨倾池出身儒门，居住的地方叫文诣经纬就算了。陛下一个人间帝王，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寝殿起名仙境？
我这么想，也这么问，赮毕钵罗便回答道：“因为你家陛下自比仙人，仙人住的地方自然是仙境。反正我是再没见过比他更自恋的人了。”
我想说我也是，但我没敢，好在鹤白丁帮我说了。
文诣经纬很大，处处透露着有钱又有才华的气息。我们跟随皇后的大宫女走了将近一刻钟，才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与一片枫林，来到一处形如断崖的空地。
断崖旁有瀑布倾泻，水声如鸣。皇后墨倾池站在瀑布前作画，听到脚步声回身望来，素来淡漠的神色似冬雪初融，缓缓流淌出几分柔和。
墨倾池穿着常服，窄袖立领，暗纹曲折于褶皱之下，随流风翻飞而舒卷。长发挽成高髻，簪着墨玉发钗，流散的雪白发尾温顺地垂在身后，朴素而又莫名的精致。
皇后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才华横溢，不流于俗。此事举朝皆知，可真正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我曾给他请安多次，这是第一次同他私下见面，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墨倾池看了我一眼，不像平时请安时那么严肃，轻声说：“不必紧张，今日众人只为给赮过生辰而来，我非皇后，你也可以不用当素还真的婕妤。”
这是皇后第一回对我说这么长的话，他的声音真好听。
长的也真好看。
……好吧，我承认我是个颜狗。
“原来是住在兰汀水榭的小孩啊。”
温柔的声线从身后传来，我讶然回首，就见有过数面之缘的贤妃元佛子缓缓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