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厉安之拎起包，一刻不留往外走。
老郭提醒他晚上赴宴，他留一个没问题的背影。
幼儿园门口聚集了早上送孩子的同一拨人。
幼儿们仿佛被圈养了一天的小羊，撒欢地跑出来。
厉安之一眼看到儿子。
小般若扑到他怀里，“爸爸，爸爸”叫个不停，眼圈红红的，“爸爸，早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孩子最早的两三年都会时刻寻找安全感，厉安之摸摸他脑袋说：“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你是爸爸的好孩子，爸爸一辈子都不会不要你。”
他抱起孩子，般若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歪着头笑眯眯的。
“妈妈呢？”
厉安之说：“妈妈和潇潇阿姨去玩了。晚上爸爸带你去郭伯伯家好不好？”
小般若就很捧场地拍手说：“好啊好啊。让妈妈和潇潇阿姨去玩。我和爸爸一起玩。”
厉安之说：“儿子，今天在幼儿园好玩吗？”
小般若重重点头：“好玩。”
厉安之说：“明天还来上幼儿园吗？”
小般若摇头说：“不来了。”
老郭住在别墅，是联盟人，时常办聚会，照顾他们这些志愿者父母的生活需求。他们私下里开玩笑叫他工会主席。
厉安之到之后就把般若交给专门负责看孩子的保姆。
已经有几个和般若一样身份的幼崽在花园里重启城堡里玩，般若很理直气壮地加入他们。从小他们就经常见面，青梅竹马。
厉安之他们几个志愿者父母一边聊天一边可以看着孩子们玩。聊天的内容从工作到小孩，到环境现状。
何淼淼问厉安之：“般若今天上幼儿园了吧，怎么样？”
厉安之说：“正常。”
何淼淼年纪比他大，但女儿比般若小一岁，明年才入园。
她看着在院子里疯跑的女儿，说：“也不知道，这个‘正常’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在场的代理父母都有类似的疑惑。
他们虽然有的人不是第一次做父母，但都是第一次做“联盟幼儿体”的父母，对于基因嵌合体，他们所知甚少。联盟方面只是说：作为第一批人类的基因嵌合体，或许会出现有别于其他嵌合体幼崽的特性。这相当于中药说明书中的“副作用不明”。只能根据此前在其他物种间的嵌合体性状来推测人类嵌合体可能的发育阶段不同特征。
尽管联盟的理性说明把幼崽说的好像实验室的小白鼠，但对于代理父母来说，人类照顾幼崽的天性使然，他们每天看到的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是寄托了希望的活生生的孩子。
到目前为止，这些孩子表现出来的和人类小孩一样“正常”。这让他们既欣慰，又担心。
何淼淼直言：“现在好多了，从前我怀孕的时候，一直比较担心自己会生一个……”她给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怪物。”看来她现在已经打消了这种恐惧，把这个当做谈资自嘲。
厉安之在意的点却不是这个，他再次注意到何淼淼这样的女性志愿者非常自然地说出“我怀孕的时候”，他到现在也无论如何说不出“我怀着般若”的时候。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不舒服。
男性志愿者很少直接谈论这个状态，非说不可的话就用各种意会的委婉语。
志愿者父母们纷纷交换孩子最近的段子语录。三周岁的幼儿正是好玩的时候，小大人说着似懂非懂的话，做着天真无邪的事，无论什么都可爱极了。
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