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抬起眼看着她那幅战战兢兢的模样。
他还没说话。
她就已经怕得要死了。
陆重渊抿了抿唇,终归还是把那股子火气先压了下去,他那双黑压压睫毛下的丹凤眼幽深而又晦暗,就跟化不开的浓墨似得,声音也低沉的很,“还不松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
萧知似是终于惊醒,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原本因为惊惧而失神的双眼也跟着微微动了起来,等看清眼前的画面,听清耳边的话,她忙撒开了手,匕首垂落在锦被上,前端上的鲜血也由此滑落,一滴滴在绣着戏水鸳鸯的大红锦被上展开。
浓厚又刺鼻。
“你……”
萧知手撑着软榻坐起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陆重渊受伤的右肩,似是想靠近,最后却又忌于他的名声不敢往前,只能紧抓着被褥,不敢看人,盯着伤口,咬着唇低声问道“你还好吗?”说完又忙跟着一句,“我,我去给你找大夫。”
话音刚落。
她就想下地往外走。
只是不等她动身就被陆重渊抓住了手腕。
即便经过一夜,陆重渊的手还是冰冷得,刺得萧知的身子都跟着冷了起来。勉强压抑住心里的害怕,她转头朝陆重渊看去,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望着她冷声说道“你想让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你刺伤了我?”
萧知听得这话脸色一白。
昨夜陆重渊着凉的事可以瞒住外头的,可她今日刺伤陆重渊的事只要找了人就不可能瞒住,新婚第二日,她这个冲喜新娘就刺伤了陆重渊。
这事要传得出去,陆老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陆重渊的伤,要是不及时包扎的话……
她的挣扎和犹豫都曝露在陆重渊的眼前。
陆重渊倒是不觉得这伤有多疼,战场上多是九死一生,再严重的伤他都曾受过,如今这连个血窟窿都没留下的小伤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看了人一眼,或许是察觉到她眼中的关切多余害怕,他那原本有些糟糕的情绪好了很多。
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得说了一句,“屋子里有金疮药。”指着一个紫檀木的架子,“第二层架子上。”
知道有金疮药,萧知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忙趿了鞋子下了床,在看到自己榻边摆着两只鞋子的时候,她有些诧异。
昨夜跑得太快,她记得有一只鞋子是被她弄丢了。
朝陆重渊的方向看了一眼,难不成是陆重渊?想想又不大可能,或许是赵嬷嬷瞧见后给她取过来的吧。
没有多想,她打了一盆水,又拿了金疮药和一些纱布然后回到了陆重渊的跟前。
这回不用陆重渊开口,她就已经动手去解他的衣服。
她比谁都要担心陆重渊的身子,只有陆重渊好好活着,她才能活下去。
昨夜如此。
今日更是如此。
因为鲜血干涸的缘故,那伤口和衣服撕扯在一起,她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他,等到衣服扯开露出右肩上的伤口。
萧知还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看陆重渊,只能低着头清洗着他的伤口。
她生平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即使动作再小心翼翼,还是免不得碰到陆重渊的伤口,能听到陆重渊的轻嘶声,倒是没开口骂她,强行镇定得替人包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