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里的水冲刷着河边的石头,撞得面目全非,却唱出优美的歌曲。
梁浩兰盯着傅泉,视线平淡,肌肉却绷紧。
这里他来过,可是与没来过又没有不同。
这里他来过,可是比没来更加危险。
这里他来过,可是比没来更加令人好奇。
那个被称作神的人,一直活在他们话题中,却从来没有一刻,让梁浩兰如此想见到他。
傅泉立在那里像已经僵硬的尸体,等待着宣判的死刑犯一样,表情灰白,眼神黯淡。
梁浩兰说:“走不了就去见见他吧。”
脚下的石头潮湿平缓,就那么无声的,从河岸上生出一座桥,直直通向对岸。
还挺善解人意。
梁浩兰想着,抬步走过去,那桥是一整块石头雕刻完,倒扣在河面上一样,不足一指厚的石料,不知道承重如何,要是走到河中间塌了怎么办?
他用地球人的想法,担心着这里的事物。
没办法,打从出生的常识,根深蒂固。
发现不对,回头问:“你不去?”
见傅泉摇头,梁浩兰整个人都不好了,说:“你不去,我怎么知道他在哪?还是说他回来找我?”
可能是水声的旋律,也可能是光线太暗,总觉得石壁上的石头一闪一闪的,仿佛心脏跳动一样得发着光。
傅泉默了良久,才说:“是时候道别了,认识你很高兴。”
他笑了,酸梅与苦瓜掺杂在一起的笑容,酸甜苦涩得让人想哭。
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问:“不救你的朋友可以吗?”
“不可以。”
梁浩兰说,笑意中带着决绝,不可反驳。
好半天,傅泉低下的头抬起,一颗晶莹的泪落下,勉强扯起嘴角,微张的嘴露出白牙,却什么也没说。
傅泉的身体在缩小,开始很慢,但越来越快,像时光倒流一样,变成了弱冠少年,又变成一个孩子,却还是能看出傅泉的影子,再就是幼儿,慢慢变成婴儿,最后化作了地上一枚黑色的鹅卵石。
鹅卵石静静躺在那里,梁浩兰的目光就放在上面,久久,久到心脏上长出了模样差不多,大小差不多的疤,他才走过去,捏起他,低眉顺眼的看,不知道多久,不知道他是在看石头,还是看自己的手。
傅泉说过,想去他的世界看一眼。
梁浩兰嗤笑,笑自己癫狂,笑傅泉妄想,便把鹅卵石放进自己的衣兜里。他拍着那口袋就地坐下,面向着石桥,摇晃着端详,目光又放在河水里。
光亮不大不小,刚好照亮清澈河水里的石头。
越及的力量从来没用过呢。
他如是想着,抬手将石壁凿出一个大洞,那石壁把超速再生修炼到了满级,眨眼的功夫又长好了。
梁浩兰又砸,石壁便又长。
来来回回谁也不肯第一个低头示弱,谁也不肯停下。
梁浩兰那根藏得很深的反骨跳了出来,他不只砸墙壁,砸地面,砸水面,连长出来的桥也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临了,一切恢复如初,梁浩兰的气似乎消了不少,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洞说:“我不去见你,你也别来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