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骂完后的母后,似气到懒得多看他一眼,径走到阿蘅身边看晗儿去了,独留挨打又挨骂的皇帝,站在原地一头雾水,不知这打从何来、骂从何来?
他茫茫然地用完早膳,向母后请退回承明殿处理朝务,母后似还在气头中,懒怠多看他一眼,只与阿蘅和晗儿说话,皇帝默默闭了嘴离开,见同用早膳的嘉仪,又如昨夜一般,默默跟在他后头走,停住脚步对她道:“皇兄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让皇兄好好想想,回去吧,多陪陪母后,多在母后面前替皇兄说说好话。”
之前皇兄还是一口回绝,说“没得商量”,现下已肯“好好想想”了,虽然还没得到她最想要的答复,但容华公主已然高兴起来,为在皇兄面前留个好印象,让皇兄最终做出她想要的决定,顺从皇兄的话,不再像游魂野鬼一样默默跟走皇兄,乖乖地转身,回千秋殿去了。
关于嘉仪和温羡的所谓婚约,皇帝早就心中有底,之前之所以一直帮着维持这婚约,也是为保温羡身份,好让他直入刑部,快速晋升,调查定国公府谋逆一案,如今诸事澄定,这婚约也可解了,只是皇帝担心,这婚约一解,嘉仪就会像脱缰的野马,又往明郎那儿奔去了,明郎心中无她,只把她当作小妹妹,她就是嫁给了明郎,得明郎一世厚待,这一生,再怎么锦衣玉食,受夫君尊重厚待,人前人后给足脸面,也将过得并不欢喜。
……这事,他从前不明白,如今明白几分了……
……温羡其人,可为良配,如嘉仪能将心转到温羡身上,与温羡缔结一段良缘,倒也不错……
如此想的皇帝,遂无事时会将温羡召入宫中侍宴,看嘉仪与他之间,能不能擦出点火花出来,如此拖了快一月,嘉仪这边,似瞧不出什么进展,披香殿那边,那一团团的毛球,倒是肉眼可见地一日比一日见长,叫声响亮,成天爬来爬去,没个消停。
自打贵妃娘娘在披香殿里养猫,圣上回回来披香殿,表情都颇有几分耐人寻味,尤其是现在五只小猫都长大了,不再成天躲在柜子里了,每天都在殿中爬来爬去,喵来喵去,冷不丁就从哪里窜出来,蜷到人脚边抱住,圣上身在披香殿,更是时不时就得惊魂一下,却还得装得表面寻常,只当无事发生,镇定得很。
这日,赵东林又一次耳听着殿内此起彼伏的喵喵声,又一次默望着身前的圣上,在驻足殿前片刻后,终是抬脚踏入了这天下第一的“神仙洞府”兼“魔窟”,也默默随走在后,入殿侍|奉。
殿中,贵妃娘娘正坐在窗榻处教太子殿下说话,那只野狸花猫,俨然已以“贵妃爱猫”自居,就蹲坐在榻几上,静静地望着大小主人,圣上自应很想坐在贵妃娘娘身边,可娘娘身边的位置,全被那五只玩闹的花色小猫占据了,圣上要想坐下,就得动手把那五只小猫抱开,可对圣上来说,碰一碰猫的皮毛,可比这世上许多难事,还要难上许多。
贴心如他赵东林,自是赶着替主子分忧,立躬身近前,将那五只小猫,一股脑全抱放到了榻几另一边,皇帝嘉许地看了赵东林一眼,屏退诸侍,坐到温蘅身边,努力无视榻几上的那一大团活物,笑着与温蘅一同教晗儿说话。
他教得专注,欢喜地忘我,等发现自己身上爬了小猫时,那白色小猫,已快从他背后爬到他肩头了,皇帝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喊赵东林进来快些捉开,可又觉这样在温蘅面前太无男子气概,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的功夫,那白色小猫,干脆爬窜到他头上蹲坐下来了。
这可比一把刀悬在头上还瘆人,皇帝登时浑身僵硬,又见温蘅看来,更是窘迫时,却见温蘅望着这样的他,忽地轻嗤一笑,就似第一次遥见时,她望见被雪扑头的“白头”雀鸟,莞尔而笑,如霁日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