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些学生来讲,能有个愿意收容他们的医院是很难的,因为他们还年轻,稚嫩,到了医院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是一个个呆呆的幼鸟,跟在导师后面看着他们治病救人。
没人会喜欢在自己忙的时候身后跟了一屁股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人,尤其是在战时,战争让每个人体内的暴躁因子都十分活跃,当一个医生走着走着路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去查一下房,或者想要上厕所,猛然一回头,却撞上一群没什么用的学生时,体内的暴躁因子很大可能让他对这些年轻学生们恶语相向。
在他们还在学校时,就听着去了医院的师兄们提过这些,他们对未来是畏惧的。
但属于段青恩的军医院却没有那种能让人窒息的憋屈气氛。
即使再怎么忙碌,医生们也都尽量态度好的对待他们,偶尔有什么有学习价值的手术,也会有人来专门告诉他们,让他们可以在旁观摩学习。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段青恩段院长的授意。
他说,“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不想让人来添乱,可每个人都有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在场的医生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优秀的,但你们身上的知识也不是生来就有,每个人都需要学习,这些学生们现在就是在学习阶段,是我们已经度过,他们正在经历的阶段。”
“我们终将会老去,等到我们老了,不能再参与治疗了,总要有人接班上来,如果每个人都嫌麻烦不愿意带学生,他们学不到东西,等到以后,又有谁来接我们的班”
告诉他们这件事的医生说起这些时有些惭愧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只是忍不住,你们知道的,当你在忙着的时候,看见一堆闲人,心里总要有些不平衡。”
“不过院长给我们描绘了一下以后你们也会到我们这个阶段,我们心里就好受多了。”
说起这个,他哈哈一笑,“好好享受吧,等到以后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可以带学生了,可千万要记得别排斥他们,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但我们的学生会将一些东西保留下来,一代传一代,提取精华,丢弃糟粕,长久下来,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是达到了永生吧。”
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学生才将段青恩当做了自己的崇拜对象。
从古至今,只要是涉及了教学的专业就总是免不了断了传承。
传承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也许到了中间,也许到了最后,某个人的一念之差,就能让传承断在那一处。
师父教徒弟,总要藏一手。
徒弟长大了成为师父,也要藏一手。
这么一代代的传下来,最终又能剩下多少东西呢。
这个学生从那天开始,就悄悄的写起了日记,说是日记,其实记得全部都是段青恩。
先生今日亲自来了医院动手术,他救活了一个被刺刀扎了十几刀的孩子,因为手术难度太高了,我们被准许围观,谁也没发出声音,只有先生的说话声,当最后先生宣布手术成功时,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先生的手套,手术服上都是血,就连脸上都因为这孩子血管破裂溅了血,他一直站在手术台前长达几个小时,额头满是汗珠,这一刻的先生是狼狈的,但也是高大的。
他称呼段青恩为先生,先生在他眼中是很崇高的一个名号,因为如今有名望的当权者都能被叫一声先生。
他觉得段青恩值得被叫一声,虽然平时真的见了面,他只敢叫院长。
类似这样的日记,他记了很多,他写下这些不是想要拿去邀功,表示自己多么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