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想通了吗?”方谙走至淮冬面前,居高临下。
淮冬此刻只觉浑身巨痛无力,只能在穆瑾诗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咬牙道“你杀了他们,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拼上性命也报不了仇,这亦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淮冬抬眼静静看向方谙,刚才那一掌,让她冷静了许多。
她此生未入江湖,目光短浅,总以为自己天资优越,勤学苦练这些年便可无所畏惧,可在仇人面前,终究不过砂砾见山川,雨滴见江海。
“我输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我只求你……”淮冬看向穆瑾诗,眼中满是不舍,“放过她。”
方谙沉默许久,道“如果我说,你若自废武功,从此再不向方家寻仇,我便准你将穆瑾诗带走,并在不久后对外宣称她因病而死,你可愿意?”
淮冬望向方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个雪夜,淮冬选择放下仇恨,自方家带走了穆瑾诗。往来的宾客中没有一人知道当日的新娘已被带离方家,而早早离席的方谙,则在那间空落落的婚房中独坐了许久。
折霜沉思了许久,忍不住与玉珞一同解了隐身,走至方谙身旁问道“你对顾久江夫妇心存愧疚,却又对将他们杀害一事毫不后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大家都要瞒着那个孩子?”
“姑娘可曾听说过一种禁术,名叫‘蚀魂’。”方谙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当年,我与久江遭人暗算,他替我挡下一掌,因此身中蚀魂,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精神时有失常。我问遍了我所认识的所有妖界魔界之人,想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也只能做到为他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
折霜一时心中了然,选择了沉默。
方谙说,决定杀掉顾久江,是已到万不得已,无法再拖的地步。而他的表妹对此极力反对,为替顾久江争取更多时间,竟用自己身体引走部分蚀魂,只求顾久江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
顾久江本已决意终止自己的性命,可见妻子偏执如此,实在不忍拒绝,便答应与她一同离开方家,亡命天涯,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离开前,他将自己准备逃跑的路线悄悄留给了方谙,告诉他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并将淮冬托付于他。
这个秘密,方谙在心底藏了九年,如今终于在那孩子放下仇恨后,于一个同当年之事毫无瓜葛的陌生妖类面前说出,那沉寂压抑在心中的愧疚,似得到了一丝慰藉。
玉珞看见有一滴泪自那个男人疲惫的左眼滑落,折霜没有再问任何,只对他略微欠身,承诺绝不将此事说予第四人,便带着玉珞转身离开。
离开方家后,玉珞追在折霜屁股后面,脸上写满了好奇“什么是蚀魂?”
“那是一种对施术者损伤极大的禁术,也是一种极其难养的血蛊,一旦进入宿主体内,便会靠吞食宿主的魂魄让自己得以生长,魔化宿主的躯体,使其间歇性失去理智,爱上吸食生人血肉,最后会一点点、一点点地被其夺舍,彻底沦为一个嗜血的怪物。此时,宿主将人死魂灭,再也无法入轮回。”
“难道真的没有方法解救吗?”玉珞皱眉问。
“有,如果有人愿牺牲千年修行,定能将那禁术抵消。可方谙做不到,他没有救顾久江的能力,也没有足够让人甘愿为他付出极大代价去救顾久江的实力。所以,在他们还没失去灵魂前杀了他们,是他能做的最好选择。”折霜说罢,看向玉珞,无比认真道“所以六界众生皆在寻求力量,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心中在乎的人。”
玉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折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