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恺向他解释了陶心远的心理问题和需要辅助的治疗,并且强调,陶心远只肯信任他。
别说陶恺不理解,南泽自己都不理解。
他十分清楚自己不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好人,就像陈洋经常吐槽的一样,“南泽你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点凶,这样会没有观众缘的。”。
那么陶心远是怎么回事儿,究竟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才会在眼睛里装满了一往情深?
南泽实在是有些好奇。
想到这里,南泽笑着摇了摇头,他垂下眼,床上昏睡的人还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南泽俯下|身,正要抬手按亮的床头装饰繁复的台灯,与此同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一起转向了南泽。
南泽顿了一下,手指贴在开关上,却没有把灯打开。
陶心远像猫崽崽一样,双臂抱紧了被子,蹬蹬腿,然后把脑袋边蹭边晃地又往被子里埋了埋。
陶心远最近时常会做梦。
梦里的陶心远是一个虚无的灵魂态,他像是冷眼旁观的观众,游走在场景切换间,并不会参与到梦里的场景里去。
陶心远看到一个男孩的背影,垂着头蹲在墙角,怀里抱着一架小提琴。
陶心远走近一些,他明明看清了琴的模样,但信息传达到脑子里时又变得模棱两可,他不确定这架小提琴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属于古堡里的小少爷。
就像他辨认不出男孩的身份,到底是他自己,还是那个与他心灵相通的小少爷。
不过,这架小提琴的背面被保养得很好,光洁如新,没有任何的划痕。
紧接着,他看到男孩举起了琴弓,那并不是一个正确的拿弓姿势,而是整拳握住,直直立起来,用并不锋利的端口一下接一下地在琴背面凿刻着。
起初刻得很浅,像是在做记录一样,但一道接一道刻下去,刻痕越来越深,排布越来越杂乱。
即使男孩沉默不言,陶心远站在背后,也依然感受到了那种缓慢溢出来的绝望和伤心。
男孩一共刻了七道刻痕,等他失落地放下琴弓,小提琴就变了模样,和陶心远房间里的那一架一模一样。
梦里的时间是没有定数的,一秒钟能定格为永恒,一秒钟也能经历七次日升日落。
陶心远无法确定每一道刻痕之间的时间间隔,他总觉得自己记忆里有相似的场景。
他该知道答案的。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虚无地拍着男孩的肩膀,体会那种在梦里都觉得真实的绝望。
创伤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线性的,它们更像是一种循环往复的东西,在物质守恒的大规则下,最多只能沉寂,却无法彻底痊愈。
而人类的情绪又相当脆弱,拳头大的一颗心要容纳很多的痛苦和很少的快乐。一旦有一点点裂缝,创伤这个坏蛋就会趁虚而入,会在人生不同阶段以不同形式出现。
所以人类需要陪伴,需要帮助。
陶心远眉心蹙起,在绝望如潮水一般要将他淹没的前一刻,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他喘息着,有人能救救他吗?
很神奇,他没有落空,有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陶心远睁开眼,脑子还有些迷糊,不知道是睡久了还是因为室内昏暗的光线,整个人都觉得昏昏沉沉的。
他动了动手指,他的手确确实实被人握住了。
陶心远抬起眼,看清手的主人后,刹那间就怔住了。
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