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为了找丹,乔安娜带着辛巴日夜兼程走了将近一个月,苦行军式的长途跋涉让辛巴对非必要的运动产生了生理性的恐惧。因此乔安娜假借帮丹找食物的理由带丹出门时,辛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同行,表示要独自留在宿营地睡觉。
也因为这样,之后发生的种种——包括乔安娜带着丹到了志愿者们的据点、引起一波轰动、最后把丹托付给安吉拉这一系列事情,辛巴都一无所知。
他甚至没注意到乔安娜返回的时候没带着丹。
那时他睡得正香,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抬了抬头,眯缝着眼睛迷迷糊糊唤:“妈咪?”
“是我。”熟悉的声音应。
于是他本能地放下了仅有的一点戒备,一头栽回地上,安心重回梦乡。
一觉到天亮。
直到睡醒坐起来舔了一会毛,辛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放下爪子,左右张望了一圈,鼻翼翕动着,在空气中搜寻筛选气味信息。
目标气味很淡,明显是经过时间稀释后留下的陈旧痕迹。他愈发疑惑,忍不住站起身,把附近的几棵树后和几片草丛里全找了一遍,边走边嗅闻,始终没发现想要的新鲜气味。
他想了又想,蓦然间恍然大悟,匆匆忙忙跑回母亲身边,报告不得了的新发现:“妈咪!妈咪!弟弟不见了!”
乔安娜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说服自己不要再跑回去把丹抢回来,相对应的,也一夜没阖眼。大脑没得到充足的休息,她反应有些迟钝,呆了半天才回复:“……什么?”
辛巴没料到会得到这种反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乔安娜好几眼,用最夸张的语气重复强调:“弟弟、弟弟他不见了!失踪啦!”
相较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艾玛,辛巴更喜欢弟弟丹。兄弟之间总是更有共同语言,相处起来更默契也更融洽——才不是因为他对艾玛打架打赢过他耿耿于怀呢!
所以发现最喜欢的弟弟就在眼皮底下失踪了,他难得展现出了兄长的表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重视起这场悬案的调查。
辛巴指望着自己的强调能让母亲像之前发现艾玛离家出走那次那样焦急起来,紧迫起来,二话不说拖着他出门展开搜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的妈妈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处,四爪垂下,脸贴在树枝上,耷拉着眉眼,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乔安娜原本不想说话,但辛巴显然认为她的沉默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坚持不懈地在她耳边聒噪,反反复复强调。
亲手把养了这么久的孩子送走,并接受从此以后无法再见面、见面也是陌路的可能的结果,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回忆里的过去和预想中的未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乔安娜只要想到丹意识到自己又失去了一任母亲,像她思念他一样思念她,半夜呼唤着她醒来的场面,心里就像扎进了一根小刺,每次呼吸都顿顿地疼。
‘丹’这个名字,也许会成为她永远无法坦然面对的禁语。
如今辛巴不让她安静待着好好冷静一下也就算了,还在她耳边无限次循环“丹丹丹”,她再不阻止,一颗脆弱的小心脏迟早被扎成筛子。
她只好开口回应:“我知道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辛巴就积极地接口,替她谋划起了下一步:“我们要去找他吗?从什么地方找起?他是不是昨晚没吃饱,又偷偷跑出去找吃的了?……唔,也不对啊,他之前从没这样过,他晚上睡得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