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南生尚算冷静地说:“你是有夫之妇。”
陆之韵螓首微垂:“对,我是有夫之妇。所以,你应当要好好考虑清楚。”
她放开了庄南生的手,在八仙桌前坐下,皓腕微抬,斟了两杯茶。
突然被放开,庄南生的手僵了僵,到底没挽留,只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上前去,陆之韵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拣了离她略近的位置坐下,一杯茶便被陆之韵推了过来。
这时候,他们之间很安静。
没有初次见面的相互试探,没有第二次见面时剖白心迹的忐忑和期待,没有第三次见面时的情难自禁。
他们是很清醒的成年人。
楼下的戏台上在唱:“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陆之韵支颐,微侧了头,仿佛是在听戏,又仿佛是在专心看他。
她的眉宇间,依旧似笼着烟雾一般,清晰,美丽,又神秘。而她的目光,是脉脉流水一般的柔情。
不得不说,她的长相,是符合了所有男人对异性的想象的。
只一点,她并没有文人墨客笔下淑女的幽娴贞静,她是危险的,谁要是轻视了她,也许不知不觉间便要被她斩于马下。
在别处,庄南生不知。
在情场上,庄南生是知道她的厉害的。
庄南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慑人的目光看向陆之韵,说:“我考虑得很清楚。我同你,不应当再有任何瓜葛。那既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你也应当考虑清楚。”
陆之韵脸上的笑淡了些:“那是你还没考虑清楚,你继续考虑。”
说完,她便不再看他,只隔了窗,专心地看戏,看戏台上的人水袖翻转,咿咿呀呀地唱,看戏台下的人拍手叫好。
这时候,庄南生的目光落到陆之韵身上,她仍旧是美的,却和他有了距离。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心底有种难以名状的不高兴。
比起眼下,她仿佛和他没一点相干地看戏,他宁愿她对他动手动脚,哪怕那不能见光,哪怕那不应当,哪怕那令他懊恼于自己的放纵,也总比不相干的好。
这时候,庄南生又想起了陆之韵曾经说的话——
“也许你该反省你自己。”
他反省过,无非是情难自禁。
楼下的一台戏唱完,陆之韵回头,却也不缠他,也不给他台阶下,只淡淡一笑,说:“强扭的瓜不甜。今日我来,是想要我们之间有个结果。倘使你不愿意,现在,只要你出了个这个门,我不会再找你。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干。”
余下的,她没多说。
但他们彼此心下却都明了——倘使他留下了,便是默认了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和纠葛。
庄南生深深地看着陆之韵,陆之韵同他对视,却见他面无表情,似一个冷美人般,有一种冷傲的气质,而吸引她的,正是他这种不论笑着还是面无表情抑或是时刻都会流露出的冷傲。
分明只过了数秒钟,却仿若过了几年一般漫长。
终于。
庄南生站了起来。
一般人如庄南生这种大家族出生、从小对各种规矩耳濡目染且经过严厉教导的人,都会走出这道门,趁机从这段本不应该发生的感情中脱身。
陆之韵瞳孔略缩,纤细的指捏紧了轻巧的茶杯,抬头紧盯着庄南生,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