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咤和陆之韵结婚是在夏天,如今秋天都过了,都到了冬天,她甚至听说吴咤的公司都办起来了,她连吴咤的影儿都没看见,甚至连个送生活费的人都没有。
每每她去陆之韵的住处找吴咤时,吴咤都不在家,陆之韵家里的仆佣也不让她进门,倒像是赶苍蝇一般赶她,生怕她去打秋风。
她又不能去陆公馆。
为着吴咤同陆茵梦的婚事,陆太太陆老爷等长辈认为都是吴咤引诱了陆茵梦,连吴咤都不待见,更不待见她了。
因是陆家偏支,他们这一房子嗣不丰,早已败落,她的父母辈也早已过身,竟是无人可以依傍。
因此,吴母的生活越发困窘,衣食都要自己操心,房东也催着她缴房租,更兼周围的闲言碎语……当真是令她心力交瘁。
她只能靠着吴咤婚前留在她这里的一点钱度日,另外接些缝补衣裳的活儿赚些零散的生活费。
她在周围的邻居面前摆不起谱儿了,从前的高傲早已不见,面对众人,只有被邻居太太嘲讽时的面红耳赤。
可她毕竟不是一个愿意深居简出的人,总要同人说话。
故,她同邻居们谈天的内容便从她儿媳家多么显赫她儿子多么有能耐有魅力多么帅气多么孝顺,演变成了她儿媳是个厉害人物,结了婚就不要她儿子和她接触,可恨她儿子竟然被那恶媳妇拿住了,竟然不管她,简直不孝。
众位邻居太太落井下石后,倒也不再痛打落水狗。
每每见着吴母,都要逗一句,故意引她说她儿子儿媳的那些事。
吴母心里恨啊,忍不住每次都要竹筒倒豆子一般讲她儿子儿媳的恶形恶状,便有人故意问:“你不是说你儿媳家世显赫儿子孝顺吗?”
她便砸吧一下嘴,说:“可见,这人谁能看得完呢?竟是我走了眼。”
她又一通添油加醋,仿佛如此才能释放自己的苦楚,好叫人知道她付出了什么而她的儿子却有多过分。
如是,通过她的口,周围的另据都知道她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儿媳、一个妻管严的儿子。
“你真是可怜!”
“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
“可不是……”
……
到饭点时,众位太太发出这样同情的声音,便都作鸟兽散,回家则说:“那吴家太太,从前仗着儿子优秀,都是用下巴看人的。现在呢?都是什么下场?她儿子都不管她的……”
最后,只剩了吴母一个人。
过堂的风在冬日显得尤为凛冽,仿佛照见了吴母下半生凄凉的光景。
她叹息了一声,回到房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像是关住了她从前的繁华梦,似乎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已经不是在陆家做姑娘的时候了,好赖都有族人帮扶。如今嫁了人,又得罪了陆家,余生都没什么指望。
她嘴里唠唠叨叨:“不孝啊!多年媳妇儿终于熬成婆,谁承望到如今谁也靠不住,儿子儿媳不孝啊!”
说着说着,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淌眼抹泪。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她几乎承受不住,却在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陆家并没有同意陆茵梦和吴咤的婚事。
陆茵梦跟着吴咤住在这个小公寓了。
于是,她作威作福,将她从前做媳妇时受到的磋磨,全都施加在了陆茵梦身上,她终于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