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从未看错人,不管左温表面上何等高冷如仙,内在仍是这般奸诈内核。什么俊逸非凡高冷如仙,全是糊弄外人的东西。
情至深处反倒胆怯,程梁有些畏缩。他刚想再凑近一寸,左温修长手指就抚在他的面容上,直接将他推得远远的。
尽管只是短暂瞬间,程梁也甘之如饴。他既能感知到那人掌心余温,又能嗅到那人衣袖上的冷香,徐徐缓缓绽放开来,似寒梅独放。
“你我交情太浅,也不必如此亲昵。”左温径自站起身,秀美面孔上云淡风轻,“我知阁下所之所想,恕我不能让你如愿以偿。”
白衣修士走得毫不留恋,简直像在逃避什么。程梁呆呆傻傻怔在原地好一会,立时觉得自己太过愚蠢。
恍惚间,程梁眉头微皱。这等情形着实不新鲜,好像在他们之间发生过许多次。
或是他径自离去毫不留恋,或是自己心怀他意先行一步,每每都是谋划与算计。
又来了,那种被牢牢压抑束缚的感觉又来了。一颗心被直接攥紧捏住,恍如乌云遮天不见日光,已被点醒的灵觉又重新压抑。
千百道牢固枷锁严密束缚,既无法挣脱也不能反抗。整个人昏昏沉沉不得自由,似要就此堕入无尽黑暗与混沌之中。
太过凄凉又太过可怕,竟让他微微发冷。程梁面色一白,竭力不表现出异常来。
他骤然合上眼睛又睁开,目光牢牢锁着天边那道浅蓝玄光,不肯移开一寸。
不就是倒贴一个仙道修士么,有什么了不得的。既然他执念深重不得自在,也不必再掩饰什么。
想来最后之时,他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程梁握了握手指,一并驾驭玄光悠然离去。
独独留在那几名极天宗元婴长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之前那二人遮蔽声音与神识,谁知道聊了什么东西。一个仙道一个魔道,又是曾经互不相让的对手,难道竟有什么别样默契不成?
而左温与程梁不顾云台会刚刚开场,走得毫不犹豫,半点不给极天宗面子,实在太过孤傲。
几名元婴长老难免有些不快,也拿他们二人无可奈何。
倒是一直仰望苍穹的江云眉,看到程梁径自离去毫不留恋,难免觉得有些失望。
自己这等出类拔萃的人才,不管放在何处都会熠熠生光。先前江云眉明明已经察觉到,一道锐利神识自苍穹附着在自己身上,颇有试探与赞同的意味。
江云眉不想也知道啊,定是程梁瞧见她心性非同一般,起了惜才之心。
若是其余前辈大能,多会放下矜持直接赞许自己两句,以示对她的期许与认同。这等风俗在历届云台会上,就早已有之,江云眉重活一世,立时觉得自己有了运道。
原本她已经做好准备,待得程梁骤然下降之后,该有何应对。落落大方痛快应答,并不似赵如冰般推脱不已,如此才能博得他人好感。
谁知那道目光只是短暂一瞬,顷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江云眉难免觉得有些沮丧。又看到程梁追随左温而去,江云眉更觉得不快。
终究是天纵奇才的元婴修士,自有矜持与眼光高低。若是轻而易举就人同他人,这云台会还有什么意义?
反倒是魂不守舍的赵如冰,极有可能在初始就败下阵来。真到那时,江云眉可要好好安慰她一下。固然不小心戳中赵如冰的痛处,也是为了她着想啊。
江云眉唇角微扬,不动声色斜了赵如冰一眼,很是幸灾乐祸。
偏偏事情发展并不如江云眉意料之中,那无用又懦弱的女修,竟十分好运地抽中轮空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