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铁王都开城接纳南北来客的日子,”守卫长说,“今日就会安排各族领袖住下来,明日大会开始,一直到三日后。”
尉迟醒问完就闭上了眼睛,要是不仔细看,其实也发现不了他此时的呼吸有些刻意压制的粗重。
就像困顿绝望的野兽,明明是有意压着自己的愤怒却令吼叫声里的愤怒暴露无遗。
阿乜歆挪了过去,试探着触碰尉迟醒搁在膝盖上的手掌,见他没有反应,阿乜歆便握住了他的手。
“我会陪着你的。”阿乜歆轻轻地说,“尉迟醒,我会陪着你的。”
阿乜歆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定过。
她又从震州离开后,到现在的每一天,其实都在一遍遍地回忆着尉迟醒说的话。
不论是百里星楼还是阿乜歆,苍古神树的枯死都是她必须要去想办法解决的事情。她那时决定什么都不管了,能留在尉迟醒身边就好。
但看着世间欢乐,她又有些犹豫。
因为她的选择,这样欢笑着的人也许再也无法笑出来,热爱着的人再也感受不到为别人而悸动的心。
她已经选择了,却不忍心看世界灰败。
可就在这一刻,阿乜歆真的感觉不到这种内疚。也许她真的对不起很多人,但尉迟醒拥有的东西太少了,如果她也离开了,他还剩下什么呢?
神明要她来拯救世人,尉迟醒不也是世人中的一个?
更何况她曾经眼所见的千年过往,神也是会失去公正,偏爱某个人。
阿乜歆想,要她去换世人的欢愉,可以。但要是尉迟醒不在其中,那她宁愿拉着所有人一同坠入无间地狱。
至少在永远烧不尽的烈火中,尉迟醒不会是孤身一人。
古逐月站在星尘神殿的大门口,看着这扇曾经为他打开,如今却将他拒于门外的玄石大门。
他惴惴不安了数日,并且在该不该来看容虚镜的问题里挣扎。
后来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容虚镜在刑台上的一举一动。
她说恨她可以,但只能恨这一世。
古逐月在暴怒之后便开始疑惑,他想不通容虚镜为什么有那么多事不告诉他,但他更想不明白凭什么自己要容虚镜什么都告诉他。
在然后就是愧疚,有对容虚镜的愧疚,更因为对她的愧疚,而觉得对不起为自己而死的父母。
直到他站在神殿门口时,他都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她。
但容砚青帮他解决了这些问题,因为容砚青拦在了门口,根本不让他进去。
古逐月站在门口晃神了很久,直到容砚青再次开口,他才回过神来。
“陛下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容砚青说,“既然陛下与尊位共处过如此长的时间,陛下就该知道尊位不是一个靠执着就能打动的人。”
“如此长?”古逐月抬眼看着他,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算上他认识容虚镜到现在,也才不足一年,更何况他们并不是天天都在一起。
这时间算长吗?
“陛下要是实在无事可做,可以去翻翻司星观里的起居注,”容砚青说,“可以看看百年以来,尊位何曾如此亲近过谁。”
容砚青知道自己这话越界了,他没资格管古逐月,也没资格去点评容虚镜。
但他面对古逐月,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怒气。
他要真是帝星,容虚镜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