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带你去,是因为我希望你活着。”
陆麟臣想起来尉迟醒在靖和时,面上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但他的眉间眼里总是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他想回家,陆麟臣知道。
“我就在想,你过的大都是不快乐的日子,”陆麟臣说,“我怎么能让你没有开心过,就跟我一起死在战场上。人活一辈子,哪里能一天都没高兴过就死了呢?”
“所以那时候我觉得我保不住你,就没带你去,尉迟醒,对不起啊”
尉迟醒猛然抬起头,看向了陆麟臣的方向。
陆麟臣靠在巨大的火石上灼热的温度让他后背被撕裂的衣物边缘都卷曲了起来。
他努力撑着不住下落的眼皮,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
尉迟醒手忙脚乱地爬了过去,抱过陆麟臣肩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尉迟醒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隐约地听到,他在道歉。
“陆麟臣,陆麟臣!”尉迟醒拍着他的脸,努力将眼神对焦到他的脸上,“陆麟臣陆征!你别睡!”
尉迟醒害怕他这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知道陆麟臣受伤了,这种表面上看起来不太严重的伤更让他心惊。
陆麟臣抓住了尉迟醒的手腕,阻止了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摸:“我没事,就休息一会儿而已。”
说完他真的就努力睁开了双眼,还看着尉迟醒笑了笑:“在岭南的时候,我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尉迟醒拿过寒山尽平,把刀身贴在陆麟臣灼热的背后,试图为他降降温。
他也不知道这刀为什么结上了霜花,能让陆麟臣好受点,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陆征”尉迟醒叫着他的名字,就怕他什么时候忽然闭上眼睛睡过去,“你还撑得住吗?”
他们被隔断开了,想要冲破黑狼据守的包围圈回到自己的军队里去很难,一片火焰中找到巢勒蒙库也很难。
但如果陆麟臣此时昏迷过去,情况会变得更糟糕,尉迟醒只能想办法把他送回去,然后再回来找巢勒蒙库。
“死一起吧。”陆麟臣笑着说,“这样下辈子找你的时候,需要走的路,就没有靖和到泊川这么远啦。”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藏在秦淮水榭歌舞升平背后的一声叹息。
尉迟醒忽然意识到,陆麟臣不喜欢靖和,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开玩笑的。
他曾说靖和到泊川的路太远了,否则等不到尉迟醒从那么远的地方到靖和这个铁牢一样的皇宫里来,他早就去他身边了。
和他一起长大,做他的伴读也好,做他的内臣也好,总之一心一意为了这个草原的小王子做事。
不用顾及家国的冲突和荣耀所连带来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只想做陆麟臣,而不是骠骑将军陆征。
“陆麟臣,我以前以为你活得挺潇洒的。”尉迟醒说。
陆麟臣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他自己也很难说他到底活得快不快活。
靖和给了他很多,也夺走了他很多,他对那个王朝的情感始终无比朦胧模糊,说不上多忠诚,但也不会轻易背叛。
要不是遇到尉迟醒这档子事儿,陆麟臣感觉自己大概就会按部就班地接过金吾卫的帅印,至死都是受人敬畏的金吾卫将军。
“我以前还以为你这人挺好欺负的呢。”陆麟臣撑着他的膝盖,深吸了几口气站了起来。
他握刀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但你遇到这么麻烦的对手,不也死都要让他付出代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