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被踩着,咳出来的气流又被胸肺没法扩展的狭小空间往回压,最后的结果就是血液涌进了鼻腔。
这种异样的感觉刺激得他双眼立刻渗出了泪水,看上去就像是悲伤痛哭的模样。
尉迟醒模糊地听见他姐姐说他废物,想来她大概说得也没错,已经的确是废物。
人数如此庞大的军队,帮他拖住黑熊兵团,为他争取杀了巢勒蒙库的时间,而他却只能被敌人踩在脚下。
一切的牺牲都变成了白付出,一切的豪情壮志都变成了贻笑大方的茶后闲谈。
好像真的,不能不认输了。
“我说过,他是你们这一辈中唯一像个样子的。”巢勒蒙库将屠羊狠狠地往地上一掼,“不过也只是像而已。”
岩石上碎裂的缝隙几乎只在一瞬间,就被尉迟醒的鲜血覆盖了。尉迟夜看着这个弟弟,嘴里一遍遍低喃着他真没用,心脏却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全都收归心底,眼神平静地看向了巢勒蒙库:“你想怎么样?”
巢勒蒙库拧过刀柄,将刀口对住了尉迟醒的脖子,他只需要松手,这把重刀就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倒也没什么。”巢勒蒙库说,“只是我女儿说尉迟长阳对她并不好,上头还有大阏氏压她一头,我想来想去,只能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了。”
“那她人呢!”尉迟夜也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时候竟然第一反应是生气,“你让她来找我!她要我的命,就拿刀割断我的喉咙就好!”
“她?”巢勒蒙库挑眉,做出了思考的神态,“她为了救尉迟长阳死了,不然你以为你尉迟长阳是怎么回去的?”
尉迟夜怔住了,巢勒蒙库的前言后语根本不搭调,一边说着要为女儿报仇,一边风轻云淡说着女儿已经死了。
“你是个疯子!”尉迟夜咬牙低吼,“你的所有亲人都会这样离开你的!”
巢勒蒙库看着尉迟夜可怜但倔强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先不要急着诅咒我,现在所有亲人都要离开的人,是你。”
他将屠羊下压了一点,抵在尉迟醒的脖子上,此刻这把刀,倒真像是屠场上的刀。
“不过我给你选择,是你来做举目无亲的人,”巢勒蒙库用力踩了下尉迟醒,“还是他来做,你可以选,但我耐心并不多。”
尉迟夜看着巢勒蒙库认真的神情,走到这一步,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煞费苦心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自杀后,得不到祖先的原谅?”尉迟夜问他。
她有那么一瞬间,十分怀疑巢勒蒙库的智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一会儿阴狠凶戾得像是要扫荡一切的侵略者,一会儿又像现在这样,想法幼稚得像是未开化的孩童。
百里之遥,他竟然是为了他的女儿报仇,要让仇家在自己祖先的埋骨地自戕?
尉迟醒的神思越来越迟钝,他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他下意识地想要告诉尉迟夜,不能答应的。
草原上的人,都是宁死不降的。
尉迟醒很害怕,他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到头来还是换了个跪降的结局。
“不要不、要”尉迟醒挣扎着,想要从巢勒蒙库的脚下爬出来,“阿姐,不能降泊川人,不能,不能、阿姐!”
尉迟夜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尉迟醒大概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哭,满脸的血被眼泪冲出了纵横四布的泪痕。
他狼狈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