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青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碗苦黄莲,哪里都是苦的,也找不出如何缓解的办法。
他抓着容砚青的手,一下站了起来,阵印瞬间在两人手心结成,向着广袤的天地远处生长过去。
容虚镜察觉动静,倏尔抬头看上去。
“你们疯了?”容虚镜强行闯进了他们的神识海,质问着天真的两个人,“这不是你们能够做到的事情,不要命了?”
容砚青和容澈的神识海已经相连,两个人的力量十分勉强地支撑着阵法。
他们和容虚镜,真的差太远,抹除记忆这种事情,都让他们进行得如此艰难。
有人遗憾自己在最没能力时,恰好遇见最想保护的人。其实世上还有更遗憾的,就是你察觉,即便她再无助,你也永远没能力站在她身前替她担过风雨。
“尊位,”容砚青说,“人人都有想要守护的,砚青想守护的,就是尊位而已。”
容砚青的脸上有眼泪淌下来,他看着容虚镜有些错愕的神情:“可砚青能做的,太少了。”
“快放手!”容虚镜发现,容澈和容砚青的发梢都开始渐白,“本座并非大义之辈,何至于你们如此挽回我的声誉?!”
容虚镜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无法靠威压让两个人停下手,他们的汗如泉涌,咬着牙承受着容虚镜这股试图阻止他们的力量。
“尊位,”容澈艰难地笑了笑,“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尊位就不能让我们轻松些吗?”
周身的压力一松,容澈和容砚青都缓了过来,他们想看容虚镜,却发现再也无法在神识中找到她的身影。
因为她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天穹中有星光落下,人们眉心还有星光溢出,两个阵法交错着,将凡尘中人摆布于其中。
群情激愤的人纷纷倒下,容虚镜补全了所有人的命数,等天亮时他们再醒过来,也不会再记得发生了什么。
也许他们会奇怪自己为何身在此处,也许他们会追问发生了什么。
但答案,已经被销毁。
容虚镜站在人群中,身形晃了晃,几乎快要栽倒在地。
她只感觉到有什么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影。
一缕白发从她的眼前飘过,容虚镜疲惫地伸手去抓它。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会红了眼眶。
“怎么会有你们两这么蠢笨的人?”容虚镜无奈地笑着,眼角却有一滴泪滚落下来。
容砚青斗着胆子,一把抓住了容虚的手掌。
从前她最讨厌别人直接碰到她的,虽然她没有说过,但容砚青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从不爱亲近谁,也不爱谁刻意亲近她。所以容砚青一直离她不远不近,就在刚刚好可以看清她的位置。
他以为他们还有百年的时光可以共处,却没料到分别如此迅速地就来到了。
容砚青以前想过,他老死病死的时候,容虚镜会不会为他垂目,会不会亲手在他的墓碑边放上一朵白色的菊花。
那时他深信,他会比容虚的早一步离开,他还要在最后一眼时,深深地将容虚镜记住。
好在轮回后,再次来到她的身边,只求上苍能够给他个机会,别让他的天资太过于愚钝。
可没想到的是,容虚镜现在竟然躺在他个容澈的怀里。
先一步离开的,是她。
容砚青将自己能给出的力量悉数灌进容虚镜的身体,可她就仿佛一只正在下沉的船,力量流过身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