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压着太阳穴,钝钝的痛感让陆珣清醒了点,问明天几点。
阿汀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到。
“六点,你有空可以来看看。”
“会来的。”
阿汀听出他的倦怠,不过没听出这是药物所致。误以为他在床上睡觉呢,想让他多休息会儿,就说明天见。
之前电话都是她挂的,今天阿汀不想要这个权利了,小声说“你先挂。”
“你挂。”
陆珣头疼得厉害,慢慢又躺了回去。
阿汀望着自己在灯下的条状影子,不知哪来的执着,坚持说“你挂。”
“那不挂了。”
他声音掺哑,依稀听到外头的响动,多半是光头办完事回头找他。当然也有可能陆老三大费周章,半途觉察自己绑了个假货,反过来杀人灭口。
里面仍是弥漫着一片寂静。
陆珣把随身电话放在脸边,闭上了眼,想起一件事”“你家附近的公安分局前两头收到匿名举报信,说你们家经常有人聚,怀疑在组织非法行动。”
诶!
阿汀紧张地握紧电话筒“知道是谁吗?”
“ 没露面。”
陆珣用最后的力气安抚“市里公安局我打过招呼,除非实名举报,不然他们没胆多管闲事。”
“谢谢……”
“你回去跟你爸妈说声,别太张扬,留意那个章程程。举报的人就在你们家附近。”
“好。”
“你挂吧。”
彻底不行了,他的声音快要低不可闻。背景的电流声也越来越大,嘈杂。这是因为随身电话一次最多支持半个小时的通话,时间分秒流逝,它跟他一样处于极限边缘。
但阿汀不挂。
就算没人说话,就算耳边只剩下呼吸声,还是舍不得挂断。心底有个念头在蠢蠢欲动,动呀动呀,犹如嫩芽努力要破土而出。
终于破土而出了,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你睡了吗?”
“没睡。” 但是听起来完全是睡着了的梦话。
“陆珣。”
“嗯?”
“……我想你了。”
说出来了。
不知怎的说得很委屈,眼睛不由自主覆上一层水膜,脚下影子变成好几层,还是孤伶。她细声呢喃“很久没看到你了,我想看看看你。”
“别哭。”
过了挺久,那边沙哑地笑了笑,“我也想你,明天我……”
没能说完。
电流声蓦然加大,吞没了他的声音。电话自动挂断,阿汀在老板的虎视眈眈下,足足付了六块钱。
老板高兴了,笑着招呼“下次再来啊。”
阿汀礼貌性点点头,出门。
沿着街道走五十米,拐进小巷道。小姑娘半路脚步轻快起来,碰上野生的猫,还禁不住诱惑的蹲下身,伸手摸摸它橘黄色脑瓜子。
猫眯着眼睛喵了一声,佛系任摸。
阿汀心情更好,装点清淡的剩菜过来喂它。再拿着空碗回家时,就差在院子里转个圈圈,对自己的裙摆傻笑了。
屋里夫妻俩在紧张进行最后的练习。宋敬冬独自一人坐在沙发看电视,瞧见阿汀就招手,一个劲儿的招手,”过来,快过来。”
“怎么啦?”
阿汀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