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康狠狠地咬一咬牙,道:“母妃放心,儿臣省得的。”
江南六月,正是风光最好时节,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然而在临安的大光明宫中,宫主夫人罗绮面对着一池新荷,却是愁眉不展。身边两个大丫鬟,琉璃和翡翠,自然知道她在愁些什么,却都不敢说破,只好搜肠刮肚地找些新鲜闲话来逗乐。
琉璃说,昨儿东家大妈正在院子里面杀鸡,准备待客。不料等她杀好了鸡,刚转个身烧水的功夫,鸡就不见了。大妈先时还以为是被人偷了,赶紧一路咒骂着,一路就追了出去。谁知道她追外院子外面才发现,原来是鸡没死透,自己飞过了院墙,跑到外面的路上去了,现在还在那里躺着呢。大妈这才赶紧将鸡捡了起来,欢天喜地地回去,炖了一锅鸡汤。
“那大妈硬说这锅鸡汤比以前的都要鲜美,一定是因为那只鸡特别厉害,说不定是马上就要成精的得道之鸡,才能炖出这样的好汤来。”琉璃这样说着,围在罗绮身边伺候的一众下人都笑了。
翡翠又说,王家大哥去井边挑水,捡到一只绣工精美的鞋。他嫌只有一只,就把它扔了。谁知道第二天再去挑水的时候,他又捡到了另外一只,这才后悔起来,连忙赶去原先扔鞋的地方,想把被他扔掉的鞋再捡回来。
王大哥刚走到半路,就迎面遇上了一个人,手里面正拿着他昨天扔的那只鞋。两人一看对方手里有同样的鞋,便停下来互相询问,这才知道,鞋原是那人在市集上买的,不料在回家的路上掉了一只。他一生气,就把另外一只也扔了。结果事有凑巧,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竟然无意间在路上看到了自己之前丢失的鞋,于是又急着回去捡回那只被他扔掉的鞋。
“原来王大哥第一次捡的,就是那人丢失的鞋,他扔掉以后,又被原主人捡到了。”翡翠笑道,“王大哥第二次捡的,便是原主人扔掉的鞋,后来人家回头来找,他也只好还了。可怜王大哥穿梭一般来回跑了好几趟,最后却是白忙一场,尽帮人家找鞋了。听说他直到如今还抱怨呢。”
翡翠口齿伶俐,把一桩小小的闲话讲得一波三折,活灵活现,听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顿大笑。罗绮虽然也笑了,笑容中却仍然带着几分沉重。琉璃和翡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摇摇头,摊摊手,都颇感无奈。
“夫人大喜,夫人大喜。”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路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却是常在宫主敖四海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厮,名叫长风的。长风一头扎到罗绮面前,几番张嘴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只捧着肚子直喘气。
琉璃佯作生气地道:“你这小猴子,真没规矩,竟敢在夫人面前如此无礼。你说,外面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就让你慌成这样?”
“琉璃姐姐,真的,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呢。”长风刚缓过一口气,便连忙挣扎着,气喘吁吁地道,“少夫人,少夫人回来了。”
“寒月回来了?”罗绮一下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满面关切地问道,“她这一路可还安好?事情办得顺利吗?”
“顺利,顺利。”长风连连点头,“咱们少夫人那么能干,有她出马,还有什么不顺利的?一准儿手到擒来。”
“那你跑这么快做什么?”翡翠埋怨道,“害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真的是有意外啊,而且还是大大的意外。”长风着急地道,“两位姐姐,你们先别急着骂我,听我说完。少夫人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回了一个人,你们猜是谁?就是……”
长风一语未了,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