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沉吟了一下,道:“程家的当家人是谁?如今又是个什么状况?”
段横叹了一口气:“要说程家如今,确实也有些难,程老爷子半年前就去世了,由独女程湘接掌了家业,如今的当家人便是她。这程湘今年才十七岁,倒是个做事爽利的,性情也泼辣,只是到底年轻,很多事情还缺少经验,也难镇住下面的人。程老爷子去世之后,她来拜访过我一次,说是希望继续合作,我看在她爷爷她爹的面子上,也就应了。这半年来,我看程湘做事也还好,还有心想要帮衬她一把,没想到她却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捅了娄子。”
“照你如此说来,”江寒月秀眉微皱,“程家的铁料此前并无问题,是在段家开始铸造轰天雷之后,才出现我问题的?”
“不错。”段横道,“我们仔细查过了,这是第一批出问题的铁料。以前送来的铁料,只要还有些许剩余,我们都一批一批验过了,都是好的。”
“难道说,”敖九州也大皱眉头,“他们是专门冲着轰天雷来捣乱的?”
段白羽道:“我也是这样说,爹还不信。”
“这话不可乱讲。”段横赶紧将手一摆,“轰天雷是皇差,你们可知道刻意破坏皇差,是个什么罪名?程湘这女孩子我见过,沉稳不足,为人却是正派的,便是此番办事不力,也不见得是她有意为之,你们就给人家扣上个这么大的罪名。可知若是弄得不好,程家数十年基业就有可能毁于一旦?”
敖九州和段白羽被说得呐呐不语,江寒月却笑了,道:“段伯伯阅人无数,既能这样为程湘说话,可见这姑娘人必是好的。但我适才听段伯伯说,程湘新近掌权,还不大能镇得住下面的人?”
段横苦笑道:“这大家子里面的烦难,少夫人必定是懂的。她一个年轻姑娘,又无长辈扶持,要当这样大的家,自然是难的。”
敖九州听到这话,不由得偷觑了江寒月一眼,略觉尴尬。段白羽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心里面在想什么,忍不住朝他做了个嘲讽的鬼脸。
江寒月并不理会二人的小动作,径自对段横道:“段伯伯,铁料的事情,我心里面已经有数了。程家由我亲自调查,你暂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你们先另寻铁料,尽快赶造轰天雷。”
南湖是嘉兴最为知名的游览胜地,湖中有个湖心岛,岛上一座蟠龙寺,据说极为灵验,因此一年四季都香火鼎盛。八月秋高,正是野游好时节,这日一大早,程湘就带了身边一个大丫鬟名唤明珠的,到蟠龙寺里烧香。
她先在佛前敬了三炷香,然后端正跪好,闭目合什,在心中默念道:信女程湘焚香敬拜,一求佛祖保佑爹娘在地下诸事顺遂,二求佛祖保佑程家上下齐心,生意兴隆。信女必当诚心礼佛,多行善事,造福乡里。念完磕了三个响头,算是礼佛完毕。明珠上来将她搀起,主仆二人慢慢走出大殿,在寺中各处闲逛,趁便游玩。
这一日非节非集,寺中游人不算多。程湘和明珠走到一处僻静院落,院中四下无人,却有一株桂花开得正好,满树碎金,香气扑鼻,程湘爱其芬芳可人,忍不住走过去细细赏玩起来。
“依我看,这株桂花还不如咱们家的。”明珠道,“老爷和夫人院子里种那几棵桂花树,棵棵都比这株大,花也更多。”
程湘闻言一愣,顿了一下,才惆怅地道:“娘最喜欢桂花,你说那几棵桂花树,就是爹亲手为她种下的。记得那年我才十岁,看着爹爹挖坑种树,觉得真好玩儿,便也跑前跑后地帮忙。娘看着我们爷俩忙活,别提有多高兴了,连连说她自己福气好,丈夫体贴,女儿也孝顺,还说